第47節
最后,還是忍不住身旁的那股暖流,便又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挪了過去。 周恒抱了她一陣,問,“又想父母了?” 只有想父母的時候,她似乎特別乖順。 姜漓沒答,半晌,抬起頭來看著周恒道,“陛下喜歡自己的父親嗎?!眴柾?,見周恒只沉默地盯著她,便又道,“臣妾問的是廢話,哪有人不喜歡自己的父親?!?/br> 周恒握住她的發絲,將她摟了摟。 并沒有給她答復。 一陣安靜,周恒閉上了眼睛,“阿漓,給朕再唱一遍那首曲子?!?/br> 姜漓遲疑。 周恒的胳膊從她頸項外圈了過來,手指輕輕剮蹭了一下她的側臉,又催道,“久財崖,你夜里唱給朕的那首曲子,你再唱給朕聽一回?!?/br> 姜漓的聲音輕緩。 金月亮,銀月亮,月亮里頭暖出了個懶洋洋。 金不換,銀不換,紅塵夢里來相伴...... ** 隊伍是第二日午后回的長安。 姜漓沒再見到周恒。 高沾將其送回了長春殿門口,“這一路,姜主子怕是沒少受罪,如今回來了,就好生歇息幾日?!?/br> 姜漓謝過了高沾,轉身跨過門檻,誰知一抬頭,便見跟前的院子里,立著一位十五六歲的丫頭,一臉興奮地瞧著她。 那丫頭“支支吾吾”一陣,沒人聽得懂她說了啥。 姜漓卻是眼眶一熱。 回頭看向了高沾。 高沾道,“陛下說是主子的舊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讓奴才將人送到主子面前,這不,恰好合適?!备哒照f完,便退下,“姜主子趕緊進去吧,有事再派人來傳奴才?!?/br> 姜漓謝了恩。 轉身看著小啞巴。 姜漓聽懂了她適才說的話,“我找了你好久?!?/br> ** 高沾將差事辦完,回乾武殿稟報。 卻見文王在里頭。 前幾日人在路上,又突發了諸多狀況,回到宮里,文王才開始同周恒匯報江南的差事。 文王以為能像往日那般,匯報完,周恒會說一聲,“辛苦了?!?/br> 誰知這回周恒沒吭聲。 也沒放人。 就那般晾著文王。 文王心頭漸漸不安,過了一陣實在憋不住了,才問周恒,“皇兄可覺得哪里不妥?!?/br> 周恒還是沒應他。 半炷香后,外面有人進來,文王側目一瞧,見來人是朱家的二公子朱瑞。 朱瑞先磕頭行禮。 周恒這才抬起頭,“起來吧?!?/br> 朱瑞剛起身,立在一側,周恒終是看向了文王,“將手頭的事交接給朱瑞,往后你不必再去江南?!?/br> 這話來的毫無預兆,讓人防不勝防。 朱瑞傻愣愣地站著,忘了謝恩。 文王起初還沒反應過來。 待回過神來,猛地起身,“皇兄,可是臣弟哪里做的不妥?” 江南就是他的老巢。 是朱皇后在世,給他圈出的地。 朱藻在世時,兩人視其為天堂,如今朱藻一死,一大堆的善后事,他恨不得立馬就回江南,重新整頓,如今周恒卻免了他的職。 那他這些年來所有的心血。 豈不是打了水漂。 且更重要的是那江南見不得光。 “沒哪里不妥,都挺好?!敝芎銢]看文王,目光收回來,淡然地翻起了案上的折子。 文王雙眼通紅地盯著他。 半晌,見他并無收回旨意的意思,心頭一急,火氣便躥了上來,“皇兄莫不是又想補償朱家?朱藻死了,就該拿本王的地頭,本王的東西去填?” 文王胸口起伏的厲害,朱瑞只垂頭一句話都不敢吭。 朱藻的死因,朱家都知道,是太上皇親自動的手。 朱藻死后,朱夫人曾去陛下跟前哭,陛下許諾,會給朱家一個交代,如今剛從皇陵回來,朱家的二公子便被周恒叫了過來。 朱瑞雖是庶出,卻也是姓朱。 朱瑞怎么也沒想到,陛下會給他這么大塊餅。 江南太守是文王的人。 讓他交接,不就是將整個江南都交給他了嗎。 周恒沒理會文王的怒氣,只淡淡地說道,“即便你知道是補償,就該拿出孝心來,長安不好嗎?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還能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br> 文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從周恒的御書房出來,壓根沒理會身后跟著的朱瑞。 一路怒氣沖沖地去了怡安殿。 去找太上皇。 江南是母后給他的,他豈能輕易拱手讓人。 誰知到了怡安殿,朱老夫人已經先一步坐在了里頭。 文王往日見到朱家的人,覺得個個親切,視其為自家人,今日卻頭一回生了間隙。 朱家人。 朱家人都快比他這個姓周的得勢了。 朱老夫人坐在床邊正在勸解太上皇,“那孽畜死了,定也是死不足惜,要說這最難受的人,可不是我朱家,也不是我這老太婆,太上皇才是那個心里最苦的?!?/br> 這一句話,可謂是太上皇這幾日以來,最為觸動的一句話。 心頭熨帖了。 慢慢地也就心軟了。 那朱藻不是個東西,可朱家人,還是忠于他。 太上皇躺在床上,突地問身旁的王公公,“聽說陛下今日找了朱瑞進宮?” 王公公還未來得及答,文王就撞了進來。 天色漸漸昏暗,宮門都快下鑰了,門前守門的侍衛,突地聞見一陣馬蹄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匹駿馬直直地沖撞了過來,侍衛們正欲阻擋。 便聽到一聲,“都給本王滾開?!?/br> 接著身后又是一陣馬蹄聲,只跟著前頭的人,一路追一路喚,“王爺?!?/br> 侍衛們便知,跑出去的那人是文王。 誰還敢攔。 ** 夜里,高沾將文王出宮的消息,報給了周恒。 周恒沒什么反應。 高沾又道,“侍衛兵都跟了出去,現在還沒個消息?!?/br> 遲遲不見周恒回答,高沾微微抬目望去,才看到周恒還在查看那張麻紙。 高沾垂下頭。 半晌才聽周恒說道,“等他跑夠了,自然會回來?!?/br> 高沾退下后。 王釗便進來匯報。 進皇陵的人,王釗查了,除了太上皇身邊的太監,就只有皇上,文王,惠貴妃,還有那日臨時跟過去的姜漓。 似乎都沒什么嫌疑。 王釗查了一日,沒有半點頭緒。 王釗匯報完,周恒沒說話,身子靠在那椅背上,目光穿過案前的那盞燈,卻不見眸色落在何處,良久才同王釗說道,“去查查阿漓的父母?!?/br> 阿漓是誰。 王釗知道。 周恒在久財崖養傷的那一個月,王釗一直在暗,阿漓夜里同周恒說的那些話,他都知道。 姜漓不認識他,他卻對她很熟悉。 王釗不知為何周恒突然要查姜漓的身世,但也沒多問,出去了一夜,第二日午時回來。 帶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