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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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公子?!卑睬嘣剖种肝㈩澋亟舆^來,不善言辭的語氣中盡是感激。 紀忱帶著深意說道:“蠻荒之地變幻莫測, 距今已十三年之久……” 數百戶的人家,如今只剩這輕飄飄的一張紙,其中意味著什么, 安青云是明白的。 “奴才總要試一試,不管是否有幸尋到父母, 公子的大恩大德, 奴才定謹記于心?!卑睬嘣茍远ǖ乜粗?。 紀忱精致蒼白的手指托起茶盅:“幫她便好?!?/br> 出門穿過長廊, 那種奇妙的怪異感又漫上紀忱心頭,背后像是有一道灼人的目光緊盯著他, 但沒有惡意。 紀忱心中一動,垂眸下瞥, 忽然再回頭看了一眼。 跟隨他身后的侍仆謹慎地問:“公子怎么了?” 紀忱搖頭,攥拳輕咳一聲。 出了弘香坊,那種感覺果然消失了。 侍仆給弘香坊喂馬的小二打賞后, 躬身坐在車板上與馬夫閑聊。 “還是宮里的這些公公們會享受?!?/br> “羨慕??!不男不女,沒有子嗣給你你要不要?”侍仆小聲笑著說。 “凌泉!”車廂內紀忱喊道。 名喚凌泉的侍仆應聲進里:“公子又何吩咐?” 紀忱靠坐在馬車車廂內置著的軟榻上,安靜地看著書卷, 手指輕輕翻了一頁:“《相鼠》二十遍?!?/br> 凌泉不敢反駁,知曉剛剛取笑的話傳到紀忱耳朵里了,也怪他嘴上沒個把門,他只能乖乖聽命。 “你對弘香坊很熟?”紀忱抬眸看他。 凌泉說道:“奴才也是第一次來, 但先前聽過這家酒肆的名號。 弘香坊靠著靈境胡同,往來食客多是西廠的人和宮里的宦官。 一直有傳言,若想一步登天可自己去了勢,來弘香坊走一走認個干親就行?!?/br> 紀忱一邊聽著一邊推開窗戶,街道寬敞,一輛奢侈華麗的馬車朝相反的方向與他們擦肩而過。 馬車兩端懸掛的旌旗和木牌上都鐫刻著龍飛鳳舞的“周”字,觀其車頭車尾護衛的穿著,這便只能是那位的車架。 馬車將將停穩,周津延就已彎腰出了車廂,下馬車,闊步跨入弘香坊的大門。 錢大壯像是過年似的,快步走到周津延跟前:“小的給督公請安了?!?/br> 周津延目光巡視大堂。 “兩位公公都在樓上,小的給您帶路?!卞X大壯連忙說。 聽這稱呼,周津延眉心鼓跳,壓緊牙關,手臂微揚,止住他。 錢大壯訕笑著收回腳,彎腰伸手指著方向:“您請,您請?!?/br> 聽著沉沉的腳步聲,掌柜搓搓肩膀,縮到了柜臺后面,瞧著帳本的同時還不忘偷瞄二樓包廂。 包廂門外的番子瞧見周津延,面色一肅,剛要開口,被他鋒利的眼風一掃,安靜了。 周津延抬手徑直推開房門。 屋內剛止了眼淚的幼安正蔫巴巴地靠在窗欄上,唉聲嘆氣。 沉浸在錯失與她哥哥相見的悲傷中,她想能瞧一眼哥哥,她已經該滿足了。 可是她扁扁嘴,還是很傷心。 孟春站在她不遠處,擦著冷汗,這位總算是哭完了。 屋門忽然敞開,幼安和孟春同時抬眸看過去。 周津延背著光站在門口,身形偉岸挺拔,面龐線條流暢,只是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小周公公玩得可開心?”周津延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 小周公公?幼安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隨后面色爆紅,張張小嘴兒,尷尬極了。 孟春默默挪著腳步往后退,周津延側目淡剮他一眼。 “走吧,干兒子?!敝芙蜓勇朴频卣f。 完了!完了! 幼安揪著自己的手指,瞅瞅孟春,水盈盈的眸子滿是求助。 孟春呵呵笑著,錯開她的目光。 他現在都自身難保,萬一有什么,還指著她替他求情呢! 反正督公拿這位主子也沒有辦法。 *** 馬車行駛在街道上,許是車轱轆不小心壓到了石塊,車廂猛地晃動了一下。 幼安小腦袋直點,沒有防備后腦勺驀然碰到了車壁,讓正在打瞌睡的她清醒過來。 她迷茫地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周津延,周津延鳳目冷冷地盯著她,臉黑得嚇人。 幼安一慌,手背飛快地擦過唇瓣,坐直了腰板。 周津延簡直匪夷所思,她是有頭一個在他眼皮底下思過,還大著膽子明晃晃打瞌睡的人。 也不能怪幼安,馬車搖搖晃晃的,喝進肚子里的酒的后勁好像開始上來了,她小腦袋昏昏沉沉的。 幼安也很意外自己盡然打瞌睡了。 她觀察著周津延的臉色,心里慌慌的,身上像長滿了虱子,渾身難受,坐立難安。 他這樣,自己好怕??! 窸窸窣窣的動靜吵得周津延頭疼,但他垂眸忍著不瞧她。 心里冷笑,幾日沒見,指著她仔細想想,她倒好! 給自己多找了個干兒子。 周津延嗤笑,忽而嗅到一股極淡的微不可聞的酒味,周津延目光落到她身上。 “喝酒了?” 幼安時刻瞧著他,見他唇瓣微啟,以為他終于要理她,開口和她說話了。 臉上忙掛起討好的笑容,水亮的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 誰知他開口就問自己是不是喝酒了! 幼安呆了一下,不知怎么扯到這上頭了,啄著小腦袋,乖巧地不得了,伸手比劃一小截:“就喝了一點點!” 周津延胸膛氣血上涌,舌尖抵了一下后槽牙,鳳目冷漠,就一點點? 她完全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兒! 周津延周遭的氣息讓幼安忽然覺得心里毛毛的,小手無措的捏著絹帕。 她穿著宦官的袍子,本就想個男生女相的小少年,偏還做出這幅忸怩的姿態。 周津延繃緊的額角突突直跳。 幼安不知道哪里又惹他了,他此刻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別惹我”三字大字。 幼安心里咯噔一跳,更心慌了,現在這般狀態再也不能裝縮頭烏龜了。 她忽閃著睫毛,咬著櫻唇,鼓起莫大的勇氣,坐到他身旁,顫顫巍巍的伸出小手,扯一扯他的衣袖:“督公~” 聲音又軟又嬌。 周津延把玩著手里司禮監的令牌,不看她。 幼安喉嚨滾了滾,鼻翼可憐兮兮地煽動:“我不是故意要冒充您干兒子的?!?/br> “不許提這個!”周津延目光一凝,瞪她一眼。 幼安連忙點頭:“不說,不說,我以后再也不提您干兒子的事情,您放心只有掌柜和孟春知道我假扮您干兒子……” 短短一句話,提了兩次,周津延不禁想她是不是故意的。 幼安小心翼翼地說著話,但周津延臉色不僅沒有好轉,甚至還更加難堪了。 幼安閉上嘴巴,不敢說話了,悄悄把攥著他袖子的手指收回來。 周津延一瞥,他就知道,她撐不了多久,稍一打擊,她就會放棄。 心中自嘲的輕哂一聲。 但料事如神的他這會可想錯了,幼安咬著唇,垂眸想了想,決定拿出她的絕招。 眼睛瞬間蓄滿淚光,抬頭迎上周津延的目光。 周津延看到她眼瞼上掛著的淚珠,才反應過來她的意圖。 深呼一口氣,指腹微動,守著最后一道防線。 幼安眼淚滑落,瑩瑩的淚珠可憐兮兮地掛上面頰。 周津延暗罵一聲,敗下陣。 在她第二顆淚珠子滾下來之前,啞聲開口:“哭什么呢!” 幼安抽泣一聲:“我,我……” 周津延俯身,指腹摸開她小臉上冰涼濡濕的淚珠。 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小心呵護的姿態。 可溫柔的觸感讓幼安鼻尖忽然一酸,眼淚像是剎不住一下,紛紛滾落。 周津延蹙眉。 幼安忽然張著胳膊抱上他的脖子,小腦袋擱在他的肩頭。 周津延肩頭微沉,身體僵硬了一下,手臂摟著她,抬手拍拍她的背:“我罵你了?” 幼安嗚嗚咽咽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