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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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安胳膊還舉著,僵在他懷里,一動不動,似乎在消化他的話。 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面頰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漂亮的狐貍眼里還滿是驚恐,吸吸根本吸不動的鼻子,扁扁嘴,眼瞧著就要放聲大哭。 周津延神色一窒,被她氣樂了。 趕在她哭出來之前,拇指摁在她面頰上,點下一滴淚珠,當著她的面,微微抬高,垂眸看了一眼指腹,搖一搖頭,似乎在感嘆什么。 幼安在他幽暗的鳳目里看出一抹…… 不屑和瞧不起? 他在笑話自己! 幼安抿緊嘴巴,抑制住淚意,用力推開他。 但周津延摟得緊,幼安小手使了好大的力氣,都沒有讓他松動,抬眸憤憤地瞪他,也不說話,她怕自己一出聲就哭出來。 又軟又香的小家伙冷得像個冰窟窿,周津延眉頭微蹙,剛想開口,卻瞥見她臉上的抗拒和憤怒。 瞧著可憐巴巴的,周津延自嘲地笑了一聲,松了手臂,準備離開。 誰知幼安力氣沒有收回,阻力卻消失,她一個踉蹌,手臂揮舞,又往前栽進了他懷里,挺俏的鼻尖直愣愣地撞上了他的肩胛骨,嬌聲呼痛,酸疼從鼻尖蔓延開來。 周津延快速地低頭,捧起她的面頰:“我看看!” 幼安委屈加丟臉,眼淚成串兒地往下掉,趁他不注意推開他,小手胡亂的擦了一下臉,繞過他,往亭子里跑。 周津延手臂僵硬,維持著方才的姿勢,眉宇間染上一抹陰鷙,鳳目蓄起怒意,冷著臉,轉身看她。 幼安背對著他,靠著石柱,肩膀抽動,輕輕的哭泣聲像是刀子一般,打在周津延心上。 周津延靜靜地看了她片刻,拳頭握松,松了握,到底沒有忍心,抬腳走過去,遞上絹帕。 幼安手里攥著自己已經濕透了的絹帕,淚眼朦朧地抬頭瞅了他一眼,抽泣一聲,伸出小手飛快地拿了過來。 周津延把玩著手里的扳指,沒忍住,抬頭笑了笑,俊容褪去陰冷,只余無奈的笑意。 眼瞧著手里的絹帕也要被她淚水浸濕,幼安擦擦紅腫的眼睛,擤擤堵塞的鼻子,低著頭懨懨的帶著nongnong的哭腔朝周津延說了一聲:“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撞你的?!?/br> 她瞧見他臉上被自己打出了紅痕了,很是羞愧。 周津延心情復雜,看著她不停顫動的睫毛:“娘娘哭好了?” 兩人現在的關系本就有些尷尬,幼安聞言,臉一紅,很不好意思,想把手里的絹帕還給他,但看著皺巴巴沾著污漬的絹帕,又默默地收回來。 嘴巴張了張,又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逃避地點點頭。 周津延目光巡視她的衣冠,想要找找方才聽見她說的弄臟了的地方,目光落到她起伏的胸口,幽暗眸色微頓。 幼安瞧著瘦弱纖細,但曲線起伏優美是端莊穩重的燕居服都壓不出的婀娜曼妙,再配上她那張臉,說一句妖精也不過分。 幼安臉上的淡妝被淚水沖洗的差不多了,露出略顯蒼白的臉色,鼻子眼睛泛著暈紅,淚痣點綴著嬌面,如周津延所想,真是個勾人的小狐貍精。 亭子里猛然靜下來,幼安有些不自在,一邊抽抽噎噎的,一邊在心里琢磨著要不要換個地方等珠珠。 正想著呢,冷風一吹,她打了個寒顫。 周津延盯著她看,忽然解開身上的斗篷,遞給她。 幼安這會終于敢正視他,眸子閃著水光,有些疑惑。 周津延臉色喜怒莫辨,抖開斗篷,上前一步,披到她肩頭,幼安很快便反應過來,掙扎著不要,被周津延強制性的壓制住肩膀,強勢又霸道:“臣的斗篷沒毒!” 周津延心頭漫起一股無力,若是理智尚在,他就該如心中所想不該再管她或者說不該再與她扯上關系,可他的腳步怎么都挪不動。 他的斗篷又重又厚,幼安好像被一個大爐子罩住了,暖烘烘,比她自己的那件暖和好幾倍。 聽見他的話,幼安漲紅了臉,猛地搖搖頭:“我,我,我知道沒毒?!?/br> “那就披著!”周津延語氣不太好,也不知是在氣幼安,還是在氣他自己,冷硬的不容幼安反駁。 幼安被他一吼,沒被嚇到,她只是盯著周津延身上的外袍看,發覺他好像也穿得不多,鼻子酸了酸,上回明明說清了,他可以不用對自己這么好的。 幼安小心翼翼地說:“督公您還是自己披吧!” 周津延不耐煩的輕嘖一聲,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幼安噤聲,不敢再提了,只小聲說:“我侍女去拿我的斗篷了,很快就回來,您放心,她一來,我就把您的斗篷還給您,您等等我,一會兒就好?!?/br> 周津延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幼安訕訕地笑了笑,伸著腦袋,看著小道,盼著珠珠早點回來。 周津延看自己的斗篷完全將她罩住,她也乖乖地裹著,心里忽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讓他很滿足。 滿足? 周津延察覺到這種危險的想法,驀地移開目光,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可沒一會兒,他眼神又不由自主地放到她身上。 四周太過安靜,除了他們兩個一點兒人氣都沒有,隔著宮墻,倒是偶爾能聽到細碎的腳步聲。 幼安眼睛瞥了瞥黑乎乎的四周,又開始害怕了,總覺得有什么不該出現的邪祟在。 常聽人說除夕夜,鬼門大開…… 幼安沒有安全感地挪了挪身子。 看她一個人光坐著,都能瞎想把自己嚇著,周津延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抬起小臂,示意她搭上去。 伸出手,發覺自己又食言了,再一次暗暗告誡自己,這一定是最后一次! 幼安呼出一口氣,眨巴眨巴眼睛,喃喃地說:“我不害怕?!?/br> 周津延收了手臂,背在腰后,冷著一張臉,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 幼安默默地咬了咬唇瓣。 忽而一道黑影伴隨著貓叫從海棠樹中竄過,幼安一驚,身體原地一跳,小手飛快地探出斗篷死死地揪住了周津延的袍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更,實在是太困啦,欠的二更寫不完了,10號下午補回來。 —— 感謝在2020-10-08 23:39:13~2020-10-10 01:04: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晝夢舟 2個;44992896、桃子momo、花季少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顧虞妤啊 20瓶;歲歲念i 7瓶;47549074 5瓶;treasure、陳陳愛寶寶、池一條青魚、清澄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人遇到危險時會迸發出驚人的潛力, 幼安像是炸了毛的小狐貍,速度之快,都比得上周津延西廠高手了。 周津延側目看她猛地縮到他身旁, 小手抓著他的袍子,臉蛋藏在他身后,這種把他當作唯一倚仗的姿態, 沖淡了剛才被她拒絕的不快。 周津延緩了臉色,眸子隱約帶上笑意,姿態從容地拂了寬袖, 將她掩在身后,語氣也不自覺地微溫柔:“是只貍貓!” “哦!”幼安緊張地點點頭, 雖是應了聲, 但她手指還沒有松開, 只悄悄探頭打量著海棠樹叢,要自己確認了才放心。 周津延這會兒心情格外的好, 也不同她計較她的不信任,反而一雙銳利的鳳目幫她找著貓影。 指指西墻墻角的一團黑夜:“看那邊?!?/br> 幼安順著他的手臂指引的方向瞧過去, 似乎有他在也不怕了,炯炯有神地巡視著墻角。 果然有只小貍貓在墻角處上串下跳,發出細弱的喵叫聲。 幼安松了一口氣, 慶幸不是撞見邪祟,而是虛驚一場,唇角下意識地抿出一抹笑, 仰頭笑盈盈地看周津延,眼睛微微紅腫著,但不影響她的漂亮:“是……” 周津延配合地低頭垂眸,目光專注。 幼安反應過來兩人這奇怪的姿勢, 笑容僵在臉上,呆若木雞地看著周津延,他略帶深意的眼神仿佛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她臉上,腦海里都縈繞著清脆的聲響。 幼安覺得她臉好疼! 說好不害怕的呢! 幼安僵硬的手指頭慢慢地松開他的袍子,往旁邊縮了縮,頂著頭上的燭光看到周津延腿側被她揪得皺巴巴的衣料,心虛的不得了。 周津延沒催她,而是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好整以待地看著她后續的反應。 幼安羞紅的臉上有了血色,干巴巴地笑了笑,帶著歉意,伸出小手輕輕地撫拉他袍子上皺起的那塊,嘴里喃喃地念叨:“會好的,會好的?!?/br> 傻乎乎的模樣,幼稚又可愛,周津延心里忍不住蕩起波瀾,攔住她的手腕:“得了?!?/br> 瞧她嚇得,難道自己就會因著這點褶皺與她計較? 幼安怕惹他不快,忙聽話地收回小手,糾結地瞧著無法恢復的衣料,心里一陣兒的后悔:“回去用火斗熨一下,應該就好,好了吧!” 幼安苦著小臉說。 周津延隨意“嗯”了一聲,不在乎地撩起袍擺,在她身旁坐在,長臂閑適地搭在美人靠上。 幼安瞅瞅他,他微闔著鳳目,凌人的氣勢削弱,沒有平時那般不可親近,位高權重又有這般好相貌,只可惜是這樣的境遇。 寒風瑟瑟恍若刺骨的鋒刀,幼安面龐往斗篷里埋了埋,沒有嗅到熟悉的冷松味,而是淡淡的酒氣,剛剛躲在他身后的時候就聞到了。 可是他面色正常,不像是喝醉了要出來醒酒的樣子??! 幼安偷偷地瞅了他一眼,臉有些微熱,心里卻又有些惆悵,默默地嘆了一聲氣。 “世上并無鬼神?!敝芙蜓佑挠牡穆曇魪纳韨葌鱽?。 他冷不丁兒的說起這個,幼安楞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想反駁又無從開口,小聲嘀咕:“才不是!” 周津延黑如點漆的鳳目斜看了她一眼,她個小腦袋里也不知成天在想著什么,悶聲笑了兩聲。 幼安有些不服氣。 周津延口吻帶著笑意:“娘娘說說你是撞見鬼了,還是向菩薩許的愿望靈驗了?” 雖然剛剛以為的撞見了邪祟實則是誤會,她向菩薩許的無數個愿望也從來沒有實現過,但幼安依舊對這些深信不疑,幼安昂著細弱的脖頸,辯駁:“不能這樣說的!” 周津延挑眉,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但眼中還是不經意流出的對鬼神之說的不屑。 幼安撅撅嘴巴,許是氣氛輕松,說出的話不自覺的帶著一股嬌橫:“反正大家都相信的,而且人生漫長,誰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呢!” 說不定明兒菩薩就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