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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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忙小跑到衣架前,拽下厚襖,給自己披上,小手捏著長襖的毛領子,呆呆地望著炭盆里可憐的點點星火,仿佛凍傻了。 在這兒住了快一個月了,她還沒有習慣,她總忍不住想家,想哥哥jiejie,想那個永遠都暖和溫馨的,屬于她自己的屋子。 她環顧四周,她撇撇嘴巴,這屋子里的每一樣東西她都不喜歡。 可是她知道,她現在沒有挑三揀四的權利。 幼安吸吸鼻子,眼里摻雜著委屈,漸漸的有了淚意。 “太妃您先抱著,還暖和著呢!”珠珠整理完床鋪,發現夜里給幼安暖腳的湯婆子還是溫熱的,欣喜地抱給幼安,“不過有些重,您多使些力?!?/br> 幼安被珠珠推到椅子上坐著,抱著又重又大的湯婆子,嘴角翹了翹,其實屋子里還是有一樣值得她喜歡的,那就是可愛的珠珠! 幼安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小手搭在裹著包布的湯婆子上,忽然手腕一僵,她低頭瞧瞧湯婆子再瞧瞧珠珠。 ??! “珠珠,這是我暖腳的!”幼安委屈巴巴地說道。 珠珠撓撓頭,理直氣壯地說:“太妃難道還嫌棄自己的腳不成?” 幼安瞪她:“嫌棄!” 珠珠像是哄小孩兒一樣,無奈地搖搖頭:“好吧,好吧!”她過去把湯婆子拿走,放到柜子上,回頭看幼安,眼里寫著這樣總行了吧! 幼安從椅子上跳起來,氣鼓鼓地飛跑到放銅盆的架子前,用力搓洗自己的手。 她像個幼稚的小姑娘,珠珠笑出聲,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幼安的情形。 那夜皓月皎白,幼安身著繡滿繁花的華衣,頭戴花冠金釵,珠珠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子,乘著月色而來,美的動人心魄,像是誤入凡間的妖精,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走進乾清宮。 珠珠走在她前面,為她提著宮燈,心里激動,她想那時在場的所有宮人都和她一樣以為自己將要見證一代寵妃的誕生,而道路前方等著幼安的將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結果下一刻就聽見一聲尖叫,接著安嬪顛顛撞撞從寢宮里跑出來,一臉驚恐,仿佛屋內有只惡鬼。 一陣敲門聲響起,珠珠回神,拿了條干凈的巾子擱在幼安手邊,往門口走,這個時辰是膳房來送早膳了。 “jiejie拿好?!蹦撬蜕诺男缺O福喜嘴甜。 珠珠拿著餐盤來接餐,和他閑聊了幾句。 珠珠瞥見食盒深處出還有幾碟沒見過的早點,留了個心眼,隨口問:“那里頭是什么?不是我們主子的嗎?” 福喜和珠珠未進宮前是同鄉,關系不錯,便和她多說了幾句:“那都是康太嬪的?!?/br> 康太嬪位分比幼安低一等,東西卻多了幾樣,珠珠覺得不對勁,以為他們膳房克扣她們份例,眼瞧著就要發火。 福喜知道她誤會了,拉住她低聲說:“jiejie別氣,康太嬪的份例自然是比不得容太妃,只是她和印綬監的掌司是老熟人,特意囑咐過膳房,這才……” 宮中人情往來,珠珠也是懂的,但她還是有些生氣。 福喜左右看了看,此刻康太嬪和成太嬪已經鬧完,各自回屋了,見院中無人,福喜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珠珠一愣,隨后漲紅了臉:“康太嬪可是正經主子!先帝的嬪妃?!?/br> 福喜搖頭:“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沒人管嗎?”珠珠都聽傻了。 “jiejie說笑了,這誰能管得???不過心知肚明罷了,你當上頭那位不知道?”福喜也不瞞她。 福喜提好食盒,準備去給康太嬪送早膳,看珠珠還傻站著,又好心說了一句:“jiejie也別怪我多話,弟弟我瞧著滿宮的娘娘沒一個比得上咱們容太妃的,若她愿意,別說一個掌司了,便是那人也使得?!?/br> 他說著,還猖狂地用手指了指西邊。 珠珠見他越發口無遮攔起來,立刻怒道:“快滾!仔細被那人聽到,剁了你的舌頭?!?/br> 福喜也驚覺自己說道了不該說的人,臉色頓變,他們都知道這皇宮里最不能得罪的不是龍椅上的那位,而是西廠閻羅王。 連忙找補道:“求jiejie忘了我方才的話吧?!?/br> 眼瞧著他都快被嚇哭了,珠珠心煩地擺擺手:“快走,快走,別停這里礙眼了?!?/br> 福喜道了一聲謝,跑走了。 珠珠神色恍惚地進了屋,幼安已經坐在桌前等著她了,正眼巴巴,期待地望著她手里的餐盤,見還是老樣子,失望地扁了扁嘴巴:“我都要吃膩這些了?!?/br> “等三個月孝期過了就會好了,現在不能吃葷腥,大冬天也沒有多少好東西能吃了,娘娘熬一熬?!敝橹閺婎仛g笑地說道。 其實她知道,日后的境況恐怕也好不了多少,這宮里的人最會捧高踩低,太妃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有油水撈,自然沒有人精心伺候。 雖說有份例在,但把持吃穿用度的二十四監局最會糊弄人,什么都是他們說了算,不僅不能開罪他們,還要討好他們。 幼安蔫蔫的“哦”了一聲。 ***** 用完早膳,幼安便穿戴整齊帶著珠珠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了。 結果到了慈寧宮,慈寧宮的嬤嬤卻出來說太后身體不適,免了今日的請安。 幼安站在角落里,看著眾人變化莫測的臉色,覺得定不會只有她一人想罵人。 但不管心里作何想法,眾人很快就帶上了關切的面具,陳情一番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珠珠扶著幼安跟在眾人后頭往回走,地面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先前幼安在上頭摔了一跤,有了教訓,刻意放慢了腳步,走得小心翼翼。 幼安一直低頭看著地面,生怕再次摔倒,細眉輕輕地蹙著,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 “腿好酸啊,太后怎么不提前告訴我們呢!”幼安小聲和珠珠抱怨說,但她其實知道太后這是在給她們立規矩。 “等回去后,奴婢給您燒水暖腳?!敝橹閯裎空f。 “要是不用自己走路就好了!”幼安甩甩凍僵了的腳,一抬頭,前方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副肩輿,肩輿上的座椅寬敞舒適,鋪著厚厚的坐墊。 幼安剛驚訝地呼了一聲,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那宮門里走出來,徑直坐上肩輿。 幼安偏頭,那宮門上的牌匾的確刻的是北司房三個大字,她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兒。 不過這不妨礙幼安嫉妒他。 周津延回頭看見一張滿是嫉妒的小臉,愣了一下,眼神微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熱情評論,這章依舊有小紅包啦 -- 感謝在2020-09-16 22:05:39~2020-09-18 00:12: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讀書使我快樂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子momo、張張張張娉、讀書使我快樂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讀書使我快樂 207瓶;坨坨 10瓶;夢衍 7瓶;人間蜜桃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章 北司房坐落在慈寧宮西側,兩堵高墻和寬敞的宮道將其隔開,北司房往北穿過一道宮門便是幼安居住的咸安宮,而往南一排宮苑則是司禮監掌管處。 北司房又稱文書房,專為皇帝處理機密文書,主管內外大臣奏章等大小事務,司禮監太監皆出于此。 周津延被一眾掌房送至宮門口,跨過門檻,坐上早已備好的肩輿,囑咐了幾句,卻發覺他們心不在焉地往他身后瞥,心有所覺,手臂搭上靠背,側倚著望過去。 即使穿著顏色老氣且厚重的長襖也難掩幼安的絕色,烏發盤成高髻,露出凍得通紅的耳朵和小臉在枯淡的冬景襯托下更是艷麗嬌媚。 小小的人兒,眸子卻亮得嚇人,周津延肯定自己沒有看錯,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嫉妒。 對于這種眼神周津延并不陌生,甚至習以為常,但與那些人究其原因無外乎是利益糾葛,但她…… 他眉梢微揚,思索片刻,臉上難得出現不解。 幼安腳趾頭都凍沒了知覺,嫉妒與不平衡慢慢地了羨慕,她也好想坐??! 周津延一向敏銳,察覺到她眼神變化和視線轉移,有些錯愕,抬頭看了一眼灰撲撲的天空,嗤笑了一聲。 一旁走神偷看幼安的宦臣們聽見笑聲,驚了一下,回過神,緊張地看著周津延。 周津延收回目光,語氣冷淡:“回吧,給你們三日,我只看結果?!?/br> 眾人連忙齊聲稱是:“卑職明白,督公慢走?!闭f完又朝著不遠處的幼安行禮:“容太妃大安?!?/br> 說完不敢再逗留,恭敬地退下了。 見到這幾個宦官姿態卑微,俯首做小的樣子,幼安感到一絲痛快,但她也明白這全是因著眼前這個人,而她借了他的勢。 這一個月來,幼安日日都會經過此處,時不時就會碰見這幾個掌房,但他們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規矩過。 以往他們看自己,仿佛是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肆無忌憚打量她的眼神,令她惡心。 幼安打心底里覺得厭煩,所以平常也不愛出門,安生的躲在那間小屋子里。 余光瞥她那傻樣子,周津延扯了一下嘴角。 幼安原來準備等周津延動身了再走,但等了一會兒,他還沒有走,忽然福至心靈,猜測他可能是在等自己?有話和自己說? 幼安猶豫了一會兒,踩著被雪水浸濕的繡鞋走過去。 按規矩周津延是宦官,幼安是皇妃,周津延該起身對幼安行禮,但是直到幼安站到他跟前,他還是紋絲不動,悠閑地靠著椅背,氣焰囂張,似乎一點兒也不怕幼安怪罪。 若是以往,幼安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她進宮前沒學過宮規,進宮當日就成了太妃更沒有人教她規矩了,況且她打心底里抵觸自己的身份,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要行禮是正常的。 但那幾個掌房剛請了安,兩相對比,幼安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 不過即便如此,幼安也只敢在心底偷偷地腹謗,畢竟這人可不是普通的內監宦官,弄不好可是要進西廠詔獄的。 幼安想起傳言,怕怕的。 周津延仿佛才看到幼安,敷衍地頷首,便當過請安了:“容太妃近來可好?” 幼安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感到莫名其妙,不過見面三分情,她配合地軟聲說:“多謝督公關心,一切都好?!?/br> 周津延明顯看出她瘦了,她的臉小了一圈,他比量著應當沒有他手掌大,因此顯得她那雙明亮清澈的狐貍眼更醒目,目光從她淚痣上移開,鳳目微垂,只能看到她小巧飽滿的紅唇,而下巴被鑲在衣領的毛領擋住,心里突然閃過一抹可惜。 他記得撫過她下巴的觸感。 再往下看,便看到她濕了的繡鞋。 幼安察覺到他的視線,不安的動了動,尷尬地把腳往馬面裙里縮了縮。 周津延坐在象征身份的肩輿之上,身旁圍繞著以他為尊的內監,高高在上,氣勢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