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浮木
邱晴的爺爺奶奶早逝,外公外婆跟左嘉音去了國外。在見到祁凌的爺爺之前,她沒有想過,原來隔代也能和朋友一樣親近。 祁凌的爺爺永遠都笑瞇瞇的。 在大院住的時候,每次路過祁凌家,爺爺都會召喚邱晴去看祁凌畫畫,然后像變戲法一樣,拿出很多好吃的。 而祁凌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這樣冷冰冰。 他母親是首屈一指的先鋒畫家,但常年臥床在家,直至那年夏天。 母親割腕自殺后,祁凌帶著爺爺搬離了大院,也從此遠離了祁澤。 具體經過他們至今都不知道。 但祁凌卻變了。 “這個世界上,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了?!?/br> 雨聲噼啪,祁凌抱著邱晴,久久不放手。 直到覃一泓默默打開了家門。 祁凌洗完澡,眼神就沒有離開過邱晴。 他貪戀她,猶如在茫茫大海中想要攀上一棵浮木。 邱晴洗碗,他守在廚房門口。邱晴做家務,他想要幫忙,卻手忙腳亂弄碎了杯子。邱晴和覃一泓回臥室睡覺,他盯著臥室的門,像一條找不到家的流浪犬。 夜深人靜,邱晴起床喝水。雨已經停了,風吹過窗紗,祁凌正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出神。 她走到窗邊坐下。 “別太難過了,爺爺也會難過的,他在天上看著我們呢?!?/br> 大概是風吹散了云,星星又鉆了出來。夜色在祁凌眼中明明滅滅。 “你們一個一個都離開了我。是不是我哪里不好,你們都不要我了?!?/br> “別亂想,我們一直都在啊?!?/br> “你不在……邱晴,你消失了這么多年?!?/br> 祁凌撥開她的亂發,濕漉漉的雙眼看著她:“讓我看看?!?/br> “你在英國過得還好嗎?有沒有想過回國?大家……都很掛念你們?!?/br> *** 早晨,覃一泓爬起來做飯。 餐桌上,叁個人靜默無言。 最后,邱晴還是開口道:“我一會去上班,阿凌你和一泓在家待著?” 祁凌放下筷子,追逐她的身影:“我想跟你一起?!?/br> 覃一泓手指動了動,終于還是什么也沒說。當年的事,已經成為了祁凌心中的一道刀疤。他們和邱晴努力了那么久,終于將他從泥淖中拖了出來。 這一次,不能讓他再掉進去了。 上班的路上,邱晴開車,祁凌坐在副駕駛上畫著一幅素描。 暴雨后的晴天,陽光柔柔地照他的側臉上。他專心地畫著,一路上都沒有抬起頭。即使是在開開停停的車上,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筆觸,等紅燈的間隙,邱晴看清了這幅畫。 這是一個人的肖像,只是一直都沒有畫出眼睛。 但笑容,讓邱晴想起了一個人。 “你是在公司等我,還是想到處逛逛?” 下車時,邱晴問道。 祁凌搬出畫架:“不用管我,你去忙吧,我就在這?!?/br> 邱晴的辦公室有著不錯的視野。臨近午休時間,有很多同事都聚在一起朝窗外看去。 花園里,祁凌正背著光畫畫。一位老人把他當成了沿街畫肖像畫的藝人,搬來凳子坐在他對面,把硬幣往他隨手放置大衣里一扔。 他也不惱,叁兩筆就畫好了一副肖像。 但接下來卻不太妙了,幾位時髦的女郎從公司跑出,也爭著要畫肖像。 即便是隔得這么遠,邱晴也能感受到祁凌周圍的空氣仿佛凍住了一般。 “我來救你?!?/br> 邱晴來到花園,在他對面坐下。 祁凌像是看著她,又像是看著遠方。 “這么多年,我竟然都沒有給爺爺畫過一幅畫?!?/br> 下班時,祁凌還坐在花園里。畫夾里已經有了一迭速寫。有修剪花園的工人,有流動餐車的老板,有和狗作伴的老婦人,還有許許多多的邱晴。 早晨的那幅肖像也已經畫好,和藹的老人像是穿越千山萬水和重重歲月,來到了邱晴面前。 這一瞬,讓她有點想家。 “真奇怪?!逼盍栝_著車,突然喃喃道。 “怎么了?” “靠近你,那些痛苦的情緒好像都溜走了?!?/br> *** 清晨,邱子珩打來了電話。 他們嘻嘻哈哈地聊了很久近況。 最后,邱子珩遲疑地開口:“晴仔,你在外太久了,回來吧。我們都很想你?!?/br> 邱晴爬回床上時,覃一泓還在熟睡。 她鉆回他的臂彎,埋進他guntang的胸膛。 畢業前,她也曾想過回國,但她實在不忍心,不忍心打破得之不易的這一切。 這段時間的歲月靜好,幾乎讓她以為能和他偏安一隅、廝守一輩子。 “如果我要回國的話,你會怪我嗎?” 邱晴抱緊了覃一泓。 聽到綿長的呼吸聲傳來,黑暗中,覃一泓睜開了眼。 剛才她和邱子珩的對話,他依稀聽到了一些。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他必須承認,他沒有辦法一直獨占著她。他也知道,對于她的任何請求,他都沒有辦法拒絕。 不過,好在他們總算擁有了這不被打擾的一年。 他其實很幸運,不是嗎? ———————— (中部完) 文嵐:論心機,我只服祁凌 祁凌:…… 哎,一泓小天使就要開始跟別人搶rou吃了。 馬上就要進入打打鬧鬧的都市篇啦。 感謝大家陪伴我這么久,再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