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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sao味?!鄙徶酆鋈粣汉莺莸卣f出口了。 “什么?”俞彧瞪大了眼,雖然言語粗鄙,但他覺得蓮舟這樣挺可愛。 “罵人,罵以前勾引我老公的那些女人?!鄙徶酆敛槐苤M。 “你真的一個都不認識?”俞彧問。 “得了吧,你們都查不出來?!鄙徶鄯藗€白眼。 “那你怎么知道有,還不止一個?”俞彧窮追不舍。 “他要味道嘛,這吸一口那吸一口,多快活?!鄙徶壅f。 迎面開來一輛出租車,遠光燈刺得兩人都睜不開眼,車子呼嘯而過后,蓮舟回頭望了一眼,俞彧問她看什么,她搖搖頭。一公里路并不長,眼看著小區門口就在跟前,蓮舟指了指小區,問俞彧要不要上去。俞彧憨笑著點點頭,蓮舟也跟著笑:“你知道我不會讓你上去的,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我說了你別害怕啊?!庇釓氐乜拷徶?,神情嚴肅起來,“上個月有一個孕婦被女干殺了,尸體扔在郊區的荒地里,前幾天才找到的,尸體慘不忍睹,你知道嗎?孩子是‘生’出來了,被蟲子活活吃了一半……” “等等?!鄙徶酆鋈灰魂囶^暈目眩,撲到一旁的花圃邊上嘔吐起來。小區外有家便利店,俞彧想過去買水,被蓮舟拉住了,她拿紙巾擦了嘴,抓著俞彧的手臂站起來,順勢抱住了那只結實的胳膊,小聲問:“和我說下前因后果,不算違規吧?” 俞彧苦練多年的肱二頭肌終于派上了用場,他暗暗捏住拳:“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這事傳瘋了,網上什么版本的消息都有?!?/br> “我不是要吃瓜,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們破案呢?”蓮舟低聲說。 俞彧簡述的版本和官方的通報并無二致:受害人二十六歲,懷孕6個月,失蹤當晚因想吃西瓜與家人起爭執,夜間十一點左右獨自出門,監控看到她孤身一人出了小區,步行經過六一街,后來就消失了。家人在次日報警,兩個星期后在城郊荒發現受害人尸體,尸身被棕櫚樹葉覆蓋,渾身□□,生前受到了殘忍毆打,致死原因為窒息,死胎已經被分娩出來,現場沒有搜集到指紋、□□和其它關鍵指向性證據。 “出租車司機?老情人開車來接?”蓮舟說,“這個季節哪來的西瓜,十一點鐘超市早關門了,何況她是個孕婦,如果附近有步行能到或者外賣能買到的水果店,她家里人也不至于不愿意去買吧?!?/br> “我們已經在排查了?!庇釓f,“兇手沒找到,所以今晚我送你回家不是為了吃豆腐?!?/br> “尸體埋在郊區,你們最后怎么找到的?”蓮舟問道。俞彧說是幾個逃課野釣的高中生挖蚯蚓時發現的,蓮舟點點頭,若有所思。 “你不害怕嗎?”俞彧忍不住問。 “怕呀?!鄙徶鄞鸬?,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害怕上,“如果你們抓到犯人,會怎么處置?” 俞彧咬著牙說:“我會先把丫毒打一頓?!?/br> 到了蓮舟家門口,俞彧才放下心來,兩人簡短地道別后,蓮舟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俞彧訕訕地站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蓮舟趴在門上,通過貓眼一直窺視到他離開。 蓮舟以為今夜李復青會來,她洗過澡,輕輕壓了一泵檀香水,躺在床上搜索那樁案子的信息,除了書房,她把屋子所有的燈和門都打開了,她期許著在這樣的明亮、通透的環境里,自己也會通透起來。大約是酒喝得不夠多,蓮舟的困意越來越遠,焦灼也和天色一樣越來越清晰了。天亮時,蓮舟坐起來,把那串車牌號寫在了筆記本上,昨夜那輛開走又繞回來的出租車像一只狩獵的鷹,正盤旋著等待機會。 周一清早,蓮舟化了淡妝,戴兩粒小小的珍珠耳飾,用綠色細絲巾束起長發,穿著白襯衫和卡其色的直筒工裝褲去了公司,這是她幾年前的裝扮,那時候周予嘲笑她這身裝扮就像八十年代的男性村支書,氣得她把這些衣服統統壓箱底了。 辦公室不大,一個加起來一百平的小復式,工業風、北歐風和中國風糅雜的裝潢,里面坐著五六個年輕人,大多對蓮舟笑臉相迎,八成一早就被叢凌峰“打過招呼”了。一個穿背帶褲、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孩板著臉把蓮舟領到二樓叢凌峰的辦公室,一進門,女孩熟練地堆起笑、給蓮舟遞過椅子,又小碎步跑著端來一杯水——給叢凌峰,叢凌峰笑瞇瞇示意蓮舟坐下,他花一個小時說了自己的發家史,半個小時的企業文化,最后用五分鐘講了蓮舟的工作任務。蓮舟被安排坐在那個穿工裝褲的女孩身邊,女孩頤指氣使地向蓮舟教了一遍公司電器及馬桶的使用方法、公司的規章制度,最后把一沓三指厚的文件堆在她面前:“今天就這些,你先校閱一遍,下班前交給我?!?/br> 工作雖然繁冗無聊,還要躲避叢凌峰的揩油,蓮舟卻仿佛枯木逢春,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了。因為缺錢,蓮舟把周予的車賣了,每天擠地鐵上班,早晨她走過那家服裝店時,會看見同一個睡著的流浪漢,晚上下班回來,就只看見一只毛色時“黃”時白的薩摩耶和一個促銷的展示架。俞彧有幾天想接蓮舟下班,奈何近來案子棘手,他比蓮舟下班還晚,讓蓮舟等了兩次,后來改成打電話報平安了。 第一筆薪水到手時,五月初的熱氣褪了蓮舟的春裝,她改穿短裙了,下班路上的行人漸漸多起來。蓮舟常在夜間站在陽臺觀察小區樓下人們的一舉一動,她屏氣凝神,像夏天傍晚的母蜘蛛,默默編織著一張巨大的網,以十足的耐心等待著雨夜前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