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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井龍瞪大了眼,手里的手機“啪”地落在了地上。 這時候,優雅還算個屁。 周圍那么黑,到處都是玻璃和建筑碎片,謝云跳下挖掘機就被石頭絆倒了,雙手撐在一地玻璃渣上,疼得她太陽xue都在突突亂跳。 可她才不管那么多。 狼狽地爬起來,她眼里就只有阿香婆的房子了――濃煙里,那扇平日里記憶中總是開啟的木門被砸壞了一半,一根半露銹跡斑斑鋼筋的建筑碎片橫著攔在那木門前,將唯一的生路堵的嚴嚴實實。 窗子呢? 謝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因為沒有窗子了,靠窗子的那一半直接被壓垮了,她根本不敢想象若是門口先被堵住,巨石壓下來的時候里面的人正視圖從窗戶逃生會發生什么樣的事…… “陸鸞!” 腦子都是空的,她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人已經撲上去了,雙手去搬那擋著門的巨石,發現完全搬不動,她干脆就蹲下來用刨的…… “陸鸞!你在里面嗎!陸阿鸞!” 女人歇斯底里的聲音驚醒了震驚發愣的人們。 有消防員從消防車上跳下來了,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拉起蹲在地上刨土的女人:“你是什么人!怎么進來的,趕快出去,這里很危險!” 仿佛要印證他的話,這話語剛落,隔壁樓三樓又炸了一戶,廚房的墻面整個炸飛,碎石和玻璃還有破碎的廚具從天而降―― 消防員想也不想就把腦袋上的安全帽扣謝云頭上了。 爆炸太近了,謝云被那爆炸震得耳鳴想吐,頭眼昏花她卻只是死死地拽著消防員的手,哆哆嗦嗦道:“這戶,挖不得……有人在里面,我男朋友在里面!還、還有個老太太!” 那消防員也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聽謝云這話,拽著她往外拖的手停頓了下,望著她眼睛里都帶著同情―― 房子都成這樣了,里面的人還能活得成嗎? 他當然沒這么問。 然而卻見眼前的女人,抬手摸了下眼睛,也不在意她那張白皙漂亮的臉蛋被泥巴弄的臟兮兮的…… 火光中,唯有那雙深色的瞳眸發亮。 她望著他,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近乎于一字一頓道:“他們肯定還活著?!?/br> 年輕的消防員被那雙眼盯得微微一震。 幾秒后,他放開了她,回過頭小跑幾步,沖他的隊長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報告:“這棟平房里還有人,可能還有生命跡象,請求救護車隨時準備支援!” 說完他就回頭又奔回來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很多個其他消防員,拖著水管,戴著安全帽,還有起重機器…… 這種老平房都是渣土糊上去的,結構不穩定,里面還有人的話,根本不能用大型挖掘機暴力拆卸墻壁進行救援,只能挖―― 最原始的方式,拆墻器,鏟子,器械,人手,挖。 謝云被拉到旁邊不讓靠近了,她就戴了個安全帽,太危險。 她站在旁邊,一陣夏夜的風卷著燒焦氣息襲來,她定了定神,這才感覺到疼,十根手指連著鉆心的疼…… 抬手一看,手掌在剛跳車摔了一下時被玻璃渣扎得血rou模糊,整齊的指甲翻了,血就從指縫里流出來,混著泥土。 可是謝云沒想這些,她盯著自己翻起來的指甲,就想起來她上一次修剪它們,還是坐在沙發上,讓陸鸞給她剪的。 當時他還在寫作業。 她一句“阿鸞,我指甲長了”,他就把作業扔了,走過來沙發上拿過她的指甲看了看,“嘖”了聲笑話她“狗啃的么剪個指甲都剪不好”,拿起指甲剪給她修指甲…… 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錘了下,錘到稀巴爛,血rou模糊。 疼,比指甲疼多了啊,太疼了。 眼前的視線模糊,從剛才開始一直繃著臉的謝云,茫然地舉著陸阿鸞給她修剪好又弄壞了的指甲,一下子哭了出來。 她都快絕望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后有人喊“挖開了”,幾秒后,又有人報告,房子里面真的有人。 她轉過身去,看著那擋在半坍塌門前的巨石一點點被起重器挪開。 屋子里黑洞洞的。 一個身上穿著衛衣、牛仔褲的年輕人從里面出來了,身上的衛衣黑色的,上面還有熟悉的紅色潮牌logo…… 謝云認識,因為這衛衣是她買的。 “……” 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斷掉了,“啪”地一聲。 她初中吐血練了三個月都沒及格的五十米短跑,這會兒可能跑出了博爾特的水平,就像是一顆破破爛爛的子彈,她奔向他―― 然后在年輕人走出來,用疲憊的聲音告訴消防員“里面還有個老人”,話還沒說完,就一頭扎進了他的懷里。 腦袋上的安全盔落在腳邊。 陸鸞都愣住了。 在里面煙熏缺氧,他本來就有點兒體力不支,這一撞差點把他撞地上去,他掀了掀眼皮子正想罵人,手一拂,就摸到一頭熟悉手感的柔軟頭發…… 她身上還帶著他熟悉的香,想盛開在火場的,于焦臭荒土里怒放的荊棘薔薇。 那要把人推出去的手停頓了下,他反手就把人擁入自己的懷抱,用那近乎被煙熏到沙啞干裂的嗓音笑著說:“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