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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屋子里的兩人都驚了下。 謝云驚訝地轉過頭,看見的便是這么一幕—— 身上穿著校服的高中生扶著門,微微彎著腰,一米八幾的高個子,面色蒼白……大概是跑著回來的,氣都沒喘勻呢,就站在這么一堆散落、弄臟的衣服里。 其實昨天陪陸鸞收拾東西的時候謝云就發現了,雖然李子巷環境不好,到處都有奇怪的味道,但是陸鸞是愛干凈的。 衣服整整齊齊疊放在衣柜里,打開衣柜是洗衣粉的清香,他把衣服放進行李袋也是疊好了一件件放,不像是李子巷的小窮鬼,更像是一位講究體面的貴少爺。 高中生的體面。 這會兒被許湛毀得粉碎。 還沒來得及從陸鸞突然出現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謝云就被眼前自帶虐點的一幕給弄得眼眶發紅—— 人是她帶回來的。 如今她卻任由他被她弟弟這王八羔子欺負了,還被人家撞個正著,像是李子巷的窮少年上趕著來被他們這些有錢人羞辱似的…… 他該怎么想??? 謝云捏緊了手里的行李袋,往許湛身上一扔,惡狠狠地說:“你給我把東西撿起來!” 等后者條件反射伸手接了那灰突突、臟兮兮的行李袋,還沒回過神,便看見他姐紅著眼眶,像小鳥似的撲向門口站著的年輕人。 “你怎么回來了,不是上課嗎?” 謝云牽著陸小阿弟的手往家里走,那柔軟白嫩的手扣在年輕人的手腕上,一點避諱都沒有,叫許湛看得牙根發癢—— 謝云就是做給他看的,當著他面告訴他,人,是她帶回家的。 某人垂著眼,乖乖跟在她身后進了屋。 然后與許湛擦肩而過時,在謝云看不見的角度,稍稍抬眼,用略含嘲諷、似笑非笑的神情掃了他一眼…… 恨得許湛后悔,今天走得著急,怎么就他媽沒順便帶把槍出來。 然而等謝云回過頭時,陸鸞臉上的表情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幻視一周地上的狼藉,淡道:“下了早讀,看見你微信了……早上你不是跟許,許哥鬧得不愉快么,我就回來看看?!?/br> 直呼大名的“許湛”或者“湛狗”猝不及防就變成了“許哥”。 許湛被荒謬到無語,譏諷笑一聲,冷冷地問:“陸鸞,你擱這cao什么人設呢?” 陸鸞根本懶得鳥他。 轉頭看謝云,這次是真心發問:“你沒事吧?” 要有事就把湛狗手剁了。 謝云搖搖頭,想了想說:“我能有什么事,你先回去上課,一會兒這里收拾好了我把你衣服送干洗店?!?/br> 明年開春都高考了,這些夏季校服都不一定穿得上。 他昨晚塞進包里就是純粹試探下謝云的底線而已。 如今聽她這么認真說要給他收拾,扯了扯唇角,他隨便地“嗯”了聲,心中非常滿足—— 相比之下,許湛就要心態爆炸了。 看見陸鸞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就反客為主,反過來握著女人的手腕,拇指一下、一下細細地蹭著她手腕動脈…… 那手指修長,指骨分明,分明是成年男性才擁有的姿態,此時正無聲地以一種宣誓所有物的方式,在輕蹭她。 像占地盤的狗一樣。 ——而女人毫無知覺。 毫無知覺她撿回來的便宜小阿弟正在跟她的親弟示威。 許湛恨不得上前把兩人遠遠分開,然而稍微動一動就被謝云警告的目光刺得渾身發疼,他狠狠皺起眉:“姐,你怎么回事?是不是阿爸走了以后寂寞到腦子也跟著糊涂了?你都不知道這人什么底細,就敢往家里撿?” 陸鸞看了眼被說“寂寞到腦子糊涂”得謝大小姐本人的臉色,幾乎是贊揚地看向許湛,心想,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他能有什么底細?”謝云聽他說的難聽,十分不高興地說,“怎么了,阿爸走了,家里換你當家?我往自己的房子里帶個人還要你批準?” 陸鸞:“其實我也不是非住這不可……” 謝云:“閉上嘴!” 許湛:“手拿開!” 姐弟兩一前一后同時開口。 陸鸞捏了捏謝云的掌心,萬分不舍地,緩緩放開了手里那柔軟的一團。 他這一放手,謝云就感覺原本暖烘烘捏著她手的熱源挪開了。 “你別恐嚇他,許湛?!敝x云蹙眉,“人家家里被你砸成這樣,錢又沒有錢,你讓人家一個高中生睡到大馬路去嗎?” “我恐嚇他?他是什么人,榮連街的古惑仔,警局備案他可能自己得占一個抽屜,能被我恐嚇到?” “你不要講話那么夸張,他也只是混口飯吃?!?/br> “混口飯吃?你知道榮連街的人喊他什么?陸小爺?” “我聽人這么喊過他,這又怎么了?別人還喊我大小姐,我便真的是什么皇親國戚了嗎,不過是個包租婆……誰還沒幾個愛稱?!?/br> 謝云聽上去一點不驚訝。 畢竟陸鸞同她講過,那日和許湛起沖突,他也在場,就是跟著去收債……既然是收債,那肯定是跟著其他的社會閑散人員一塊兒去的。 這種當小馬仔的小孩,謝云見得多了,有時候大佬打架他們就跟著站在屁股后面撐場面叫罵兩句——畢竟法治社會了,阿sir很給力的,一般打不起來,最后大家也就散了,事后跟負責人分點人頭出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