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郴的話言過其實，而且過得還不是一點兒, 老喬明顯當了真，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可偏偏還要忍，小喬見老喬這副模樣, 忍不住要笑, 可又不禮貌，只能憋著。

    林郴馬上捕捉到了小喬嘴角那點兒笑意，問她在笑什么。

    就是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rdquo;

    不如說來聽聽。rdquo;

    其實也沒那么好笑。rdquo;

    江曜, 這口味你還習慣吧。rdquo;樂女士見江曜一直不說話，心里怪小喬不懂事兒，只在那兒低頭吃飯，自己的同學不知道張羅張羅，把人冷在那兒。

    相比較林郴，江曜非但不主動，就連回答的形容詞就顯得十分匱乏，好，習慣，很好hellip;hellip;

    樂女士覺得江曜的吃相很好，她認為一個人的吃相能反應的東西很多，比如江曜的手指很長，手指距離筷子尖很遠，這說明他長大了離家很遠。小喬不選擇他是對的。

    小喬低頭給自己夾了一筷香辣啤酒鴨，江曜低聲說：你最近忌辛辣，別吃這個。rdquo;

    他這聲音雖低，但足夠桌上的人都聽見。這話這語氣自然不像普通同學說的。

    老喬算是飯桌上最遲鈍的人，問女兒：怎么了？小喬？rdquo;

    我前幾天扁桃體有點兒發炎，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rdquo;小喬任由鴨塊躺在碗里，只夾眼前的菜。

    樂女士見江曜只夾眼前的菜，生怕他吃不好，一個勁兒地讓菜，拿起碗就要給江曜盛香菜丸子湯：老喬這丸子湯做得不錯。rdquo;

    媽，他不吃香菜。rdquo;

    哦，這樣，那你喝。rdquo;樂女士把盛好的湯放小喬跟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林郴坐在一邊倒是明白了七八分，他這位樂老師對女兒的感情狀況并不了解，冒然把自己請了來，此時自己徒然進攻也不會結果，倒不如戰略后退，保持顏面。他已經過了那種為感情折磨的年紀，體面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不敢去招惹心上有人的女孩子，哪怕小喬是一個很不錯的結婚對象。

    吃完飯沒多久，林郴就告了辭。

    樂女士把老喬拉到廚房收拾碗筷，留江曜和小喬在客廳。樂女士問老喬，外面倆人是怎么回事兒，老喬說你問問不就知道了嘛，樂女士罵道，要問得出來我不早問了。

    江曜打開相冊指著照片問小喬是何時照的，一張張地問下去，小喬只覺得心虛。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家里人為什么那么愛照相，連外人來家里吃個飯都要照一張。江曜好像只是好奇，他的聲音也聽不出忿恨，可越是這樣，小喬越覺得可怕。

    在她和江曜交往那段時間，有許多同學都來過她家吃飯，還不止一次，而她一次都沒請過江曜。

    江曜并不是第一天才聽到這件事，可聽到和看到是兩回事。

    她抓過相冊，啪地一下扣上：沒什么好看的。rdquo;

    你現在打算怎么和你爸媽介紹我？rdquo;

    江曜的聲音并不高，廚房里的老喬和老樂并不會聽到，但小喬從這聲音里感到了一股壓迫感，

    她沒說話，起身把相冊放到櫥柜里。

    喬樂喬，你打算怎么介紹我？rdquo;這次變成了嘲諷，好像要看她的笑話。

    樂女士從廚房出來，又切了一只無籽西瓜，插了牙簽放在盤子里，招呼江曜吃。

    媽，您別張羅了，他不喜歡吃西瓜。rdquo;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rdquo;

    猜的。rdquo;當年江曜冰箱里的西瓜基本都是她解決的。她知道江曜這么說，不過是想要從她嘴里逼出那些往事，但她過去沒說，現在也不必說。

    那你可猜錯了。rdquo;江曜插了一塊瓜放嘴里。太甜了。當年撞他的那只西瓜大概也這樣甜吧。

    樂女士看這兩人的氣氛有些不對。她笑著說：你要喜歡吃，一會兒帶走一個。rdquo;

    不用了，您要不嫌麻煩的話，我下次來這兒吃。rdquo;

    那敢情好。你下次來之前說一聲，你想吃什么，阿姨給你做。rdquo;樂女士一面覺得江曜教養好，一面又覺得他太生分了，只吃眼前的菜，而絕不厚此薄彼，根本看不出他愛吃什么。

    樂女士還要繼續說下去，小喬及時站起來：媽，我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rdquo;

    回程路上，江曜問小喬：你剛才在笑什么？rdquo;

    沒什么。rdquo;

    你是笑他說得那么假，你爸還當真了吧。rdquo;

    當局者迷，其實也沒什么好笑的。rdquo;

    咱倆的事兒，你想得怎么樣了？rdquo;

    小喬又開始不說話。一個平時話那么多的人開始沉默，說明她不想回答。

    你是嫌五年太長了？rdquo;

    五年確實太長了，可以改變的事情太多。

    專注眼前不行嗎？rdquo;

    小喬看到江曜的喉結在跳，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青筋越來越明顯。

    喬樂喬，你是不是覺得我也挺可笑的？把你說得漂亮話當了真。我跟你說那些未來規劃時，你是怎么忍著沒笑出聲的？你忍耐的功力可夠好的。rdquo;

    車速越來越快，最終車停在一家酒店門口，那間酒店小喬認得，他們在這里有了第一次實質性關系，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