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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梅雨之月,但今歲誠如老鄉人所說那般入梅要晚些,時至中旬也沒到黃梅天,相反,日日天氣晴好。 十五這早,原是要去紙坊的令約出門后竟直直坐去院西的秋千椅上,慢悠悠蕩起秋千來。 不多時,又見阿顯生龍活虎跑來院中,殷勤不已地嚷嚷:“我來推你!” 今日書院放假,他昨兒散學前便跟聞慎約好,要帶他去紙坊看紙工們做活,也因如此,令約才會陪他一并等著。 “對了阿姊,”阿顯這時邊替她推秋千,邊乖巧叫她聲,“有一事我受人之托,需問問你?!?/br> 令約扶著竹椅兩側,疑惑偏頭:“誰人之托?” “昨夜里我陪云飛刻字,發現付大哥也在,便是他托我問你的……” 聞言,令約驀然憶起端午那日的事,叫停秋千:“他問你甚么?” “唔,問我……阿歡jiejie喜歡甚么,我單知她喜歡彈琴,不知其它了?!?/br> 令約語塞,過了會兒側轉過身訓他句:“你怎的連自家表姐都出賣?姑娘家的喜好哪能說告知就告知?” “冤枉,我也這般說,不過付大哥的意思是……阿歡jiejie似乎也很中意他?”說完見令約一臉茫然,接著補充道,“我心想付大哥不是那等鬼話連篇的人,這才說回家問你的?!?/br> “……” 令約定定消化會兒,到底住在城外,她也不知城里人交往起來究竟是怎么個情況,或許人家就是這么一日千里呢? 她琢磨會兒,答他:“讓我想想,晚點再答你?!?/br> 阿顯連連點頭,百般體貼:“我懂我懂,阿姊定是要先問過霍大哥?!?/br> 令約見他又笑出打趣勁兒,習以為常到瞪也不想瞪他,干脆坐端差使他:“接著推罷?!?/br> “是!” 兩人又搖起秋千,令約仰頭遠目竹林上空,忽道:“秋千上綁些花兒定然好看?!笨上е駢]里沒甚么花,去外頭買又不合算。 “霍大哥院里的蜀葵和玫瑰都開著,你管他要些便是?!?/br> “人家千辛萬苦種來好看的,豈能胡亂摘來?” “喔——欸?” 正說著話,阿顯疑惑了聲,隨后欣然道:“來了?!?/br> 令約挪回眼,轉頭看往小橋頭,秀眉輕挑:“不是說等聞慎么?” “是等他,我哪兒知會跟來這許多……” 兩人默契停下秋千,起身去院前迎人,畢竟來人里還有個聞大人,除了他們兄弟二人,那位寒去公子也跟來,毫不意外地帶上兩個隨從。 幾人浩浩蕩蕩走近,聞慎先跑來姐弟倆面前:“可是久等了?” 阿顯搖頭,如實道:“久倒是不久,就是沒想到等來五個?!?/br> 聞恪走近正好聽見這話,笑道:“多有打攪,還望小兄弟海涵?!?/br> “聞大哥哪里話,我并非說你?!?/br> “噢?”景煦從旁冒出,折扇搖個不停,“那就是說我了?” “咳,也并非此意?!卑@擺擺手,說完又見景煦身后兩個冷面隨從看向他,“哎呀,也不是說你們!” 令約無奈一笑:“誰讓你多嘴?走罷,時辰不早了?!?/br> 景煦倒還有話說,趁大伙兒轉身,繞過幾人到令約邊上,邊走邊說:“許久不見賀姑娘,有件事還未來得及與你抱怨,今日你們是等一人來五人,我那日可是等你一個來了八個,事后教敬之好說一番,真正委屈死人?!?/br> 他亦是風流瀟灑之人,直白埋怨的話經他一說莫名像是撒嬌,令約聽后心虛幾多,正琢磨如何回應他目光所及處又闖入個哀怨人,同樣委屈看著她。 “……”這下可好,又要哄人了。 她無奈扶了扶額,決定先打發了景煦:“寒公子要是覺得委屈,可指我替你做一件事,你覺得如何?” 景煦瞧一眼前路上候著的人,桃花眼里溢出笑:“也好?!闭f著微微低頭,折扇輕擋,壓低聲在令約耳旁說上句甚么。 話罷,收起折扇信步繞回聞恪身旁,令約則茫乎往前走,直到霍沉跟前才停腳。 霍沉垂眼看著她,臉色比誰都臭,云飛與付云揚為此早早離他遠些,這時跟上阿顯他們走去前頭,僅剩這兩個日日黏糊的小情人在后邊拖沓。 令約甚至還聽云飛與阿顯低語句:“嘖嘖,我三哥又該吃味了,好沒意思也?!?/br> “……”等人走遠,她先是仰頭充傻,“又臭甚么臉?” “我等你好長時候?!?/br> 說話時活像個被人丟在長街上等了好半日才等到jiejie的小孩子,令約一陣心虛:“這不是陪著阿顯等人么?” 她把事都推到阿顯頭上,雖說本來就是阿顯的事。 霍沉聽她語調細柔,臉色好了些,但仍舊不悅:“就為等他們兩個?” “……” 這話顯然是說他一醋醋了兩個——且帶上個無辜人士,令約被他氣笑:“無理取鬧,我都不知他們會跟來這兒?!?/br> 霍沉不語,令約忍不住嘀咕聲,心想他比那位姓封的小姑娘還愛使性子,真是磨人。 念及此,她不自覺地嘆了聲,霍沉聽后驀然慌神,忙繃著臉替她布一道臺階:“你若是叫聲我,我便寬宥你……” 令約柳眉剔豎:“怎是你原諒我?分明是你無理取鬧?!?/br> 好在霍沉從不在這事上含糊,酸里酸氣道:“算上聞敬之的確是我無理,可另一位就不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