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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瞧,便見她一對秀眉微蹙,兩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蒼白無血色,顯然是病了。 她忙伸出手探向她的額間,一下被那溫度燙得縮了回來。 不知小姐已燒了幾多時。 畫婉忙喚梳雪去太醫院請太醫來,自己則打了一盆冷水,將帕子沾濕,敷在小姐額間,仔細照看著。 誰知,梳雪才出去沒一會兒,園外便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今日守門的玉合正納悶梳雪姑娘怎得如此迅速便將太醫請了來,卻見迎面匆匆走來之人,身著一襲冰藍吉字紋棉袍,樣貌生得眉清目秀,看著極年輕。 待離得近了,又見他腰間系一枚新合玉綠鏤紋翡翠,正隨著腳步前后晃動著。 原來是九皇子。 玉合眼中陡然閃過一絲亮光,急忙整理形容,對著他福了福身,聲音清脆嬌甜:“奴婢見過九殿下?!?/br> 程淮義點了點頭,問道:“郡主可還好?” 玉合垂眸,面色微紅,略一思索,又抬起眼來,一雙眼眸中秋波流轉:“郡主自回來后,便歇下了?!?/br> 程淮義點頭,又從懷中掏出一盒藥膏來,交到她手中:“這青葉膏于活血化瘀有奇效,你替本殿將它交于郡主?!?/br> 玉合將那藥膏捏在手中,摩挲幾下,軟聲道:“若小姐將這藥用完了,奴婢可還能來尋九殿下……再討些?” “自然?!背袒戳x轉身欲走,又忽而頓住,吩咐道,“別告訴她本殿來過?!?/br> 玉合乖巧地點了點頭。 太醫院與碧芙園相距極遠,畫婉這廂照料著,只見小姐額頂越燒越燙,似是做噩夢了一般,雙眉緊蹙,嘴里還含糊地呢喃著什么,屋外卻沒傳來半點消息。 她愈發心急如焚,來回踱步了近半個時辰,才終于等到火急火燎趕來的太醫與梳雪。 “郡主體寒脾虛,此番高燒是因風寒而起,只需按臣開出的藥方去藥房抓藥服下,不日便可燒退?!?/br> 梳雪聽太醫如此說,便急忙拿著他開出的藥方,又風風火火地跑去抓藥了。 —— 將那嬌氣包之事交代妥當后,程淮啟便又一刻不停地趕向牢獄之中刑審。 大鄴主牢建于地底,過道內除每隔幾米有一束燒灼的明火外,幾乎沒有其他光亮,極其陰暗潮濕,一邁入獄門便可聞見血腥的腐臭味,令人作嘔。 主牢關押的皆為重犯,已招供只待斬者有之、終身囚禁者有之、還未招供待審者亦有之,分門別類關押于斬獄、囚獄與審獄內。 程淮啟所承的,便是使審獄中的刑犯招供之責。 他一進入主牢,門口的獄卒便齊齊對其跪地行禮,動作整齊劃一,卻并不言語,直至他取中間那條道走入審獄時,方才起身。 審獄乃三獄之中最小的一處。 中央為一略高出地面幾寸的方臺,方臺上立著一木制十字架,與擺滿各式刑具的巨大木架。木架上,每隔幾尺便可見或條狀或團狀的、已凝結了不知多久的污血。 方臺四周圍滿一圈牢房,牢房內的囚犯可清晰地見到正在問審的刑犯受刑。 如此一來,許多膽小之人見受刑者之慘狀,無需多問,便主動招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一設計可謂絕妙。 玄一進來時,程淮啟正著一襲黑色官袍,站在木架前,親自挑了一顆打磨得锃亮的長釘。 他左手輕易提起本跪在地上的、形容干枯如死木的刑犯,右手毫不猶豫地將那長釘直按進他正中的胸膛,仿佛不費吹灰之力,穿破一張宣紙一般,便將那人釘在了十字架上。 那人胸膛被貫穿,雙腳離地,只能借那一顆長釘的力,懸在半空中。 他身體下沉著,帶著螺紋的硬鐵便由前胸至后背,凌剮著他的□□,令其胸腔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但又偏不肯給他個痛快,一寸一寸地折磨著。其痛楚,不亞于凌遲。 刑犯一張臉扭曲至極,顏色煞白,難以自抑地悶哼出聲,令四周的囚犯聞之便覺心驚rou跳、膽寒發豎。 程淮啟正欲取另一樣刑具來時,一間牢房內便有人泣顫著喊道:“大人,我招!我全都招!” 他聞言,并未答話,面上也無任何波瀾,恍若未覺般,信步走到木架前,取一根極細極長的銀針來,捻起那被釘住的囚犯的一根手指,將凝著污血的銀針,自指尖長驅直入他整根小指。 審獄內本就死寂、落針可聞,此時一行刑,所有人都能聽見那長針刺入骨rou時發出的極細微的摩擦聲,以及手指骨被一舉貫穿的咔噠聲。 那刑犯的小指頓時無法彎折,極細極暗的血珠順著銀針長出來的一段緩緩在尾端凝結,最終滴落到地上,發出極其輕微而清脆的聲響。 刑犯已痛得失聲,雙目圓睜,面容扭曲。 四周觀刑之人皆倒吸一口冷氣。 三根長針下去,那在刑臺之上的刑犯便已承受不住,氣若游絲,問什么便招什么,事無巨細。 程淮啟將他審完后,不緊不慢地在一旁已然被鮮血染紅的水缸中洗了洗手,又用絹布擦了擦,這才轉而看了玄一一眼,示意他說話。 玄一躬身道:“稟殿下,仍未找到郡主謀逆之據。近幾日來,郡主飲食起居皆正常,隱衛仍未監聽到可疑言語,那日郡主在昶蘭送回的家書也已設法查看,并無任何不妥之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