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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子前腳剛潑完茶,后腳就被人拖出去殺了。 三人聞言,皆眉頭緊鎖。 “殺人滅口,好生狠毒!”程淮安憤然道。 陸容予一對秀眉緊蹙,將目光轉向詠紋。 “可查清了那婢子原是在哪處當值?” 詠紋的語氣顫抖極了:“回郡主,小戴……小戴原是三公主的三等丫鬟……” 因是三等丫鬟,平日無法近公主之身服侍,只在后勤當差,作案時不會讓人起疑,作案后殺之,讓人即使發覺不對,也查不到源頭,著實妙極。 好一個滴水不漏,死無對證! 第8章 怕 程淮安和陸容予走后沒多時,那羅元廣的小廝趙濱,也被玄一帶進帳內。 程淮啟的人辦事一向妥帖,這趙濱在來之前,便已被人處理過右腹的傷口,此時正五花大綁著。 他上身動彈不得,腳上則帶著生了銹的鐵制鐐銬,一左一右,足有十斤,讓人幾乎抬不動腿。 每走一步,便撞出一陣沉重的鈍響。 玄一一腳向他的后膝窩踹去,趙濱便轟然跪在了程淮啟面前,令旁邊桌椅上的茶具齊齊一震。 雙膝與地面相碰,發出一聲悶響,他卻只是皺眉,一聲沒哼。 程淮啟常在牢獄中審刑,一眼便看出他是個硬骨頭,當下也不多話,直接吩咐道:“取刑具來?!?/br> 玄一應了聲是,快步行至一面深褐色樟木櫥柜旁。 那櫥柜有一人高、兩人寬,開了鎖后,柜內皆是五花八門的刑具,或平放、或懸掛,其中多半都凝著暗紅的血,層層相疊,不知已讓多少刑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令見者汗毛倒立、頭冒虛汗。 程淮啟蹲下身,雙手微微用力,一把將他的衣衫撕開,趙濱右腹處頓時呈現一處極深的傷口,皮rou外翻,猙獰可怖,血倒是已然止住。 他凝神一看,便知這是普通箭傷。 他的烏尾箭乃神機營特制,每支箭頭皆安極細小的倒鉤,此箭所成傷口,與普通箭羽有所不同,但差別細小,旁人難以察覺。 趙濱既然是被普通箭羽所傷,顯然并非上午中他烏尾箭之人,但他這處也并非舊傷,根據傷口判斷,正是幾個時辰前所落下的新傷。 那幕后主使也算得上聰明狠毒,不過須臾,便為自己找了只替死鬼來。 趙濱冷哼一聲,仰著頭,以狠絕的目光緊盯高高立著的人。 “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殿下的疑慮,我一概不知?!彼脸灵_口。 “疑慮?”程淮啟眼眸微瞇,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冷聲反問道,“幕后主謀你我皆心知肚明,何來疑慮?” 他說話時,周身森寒之氣在不知不覺中彌漫,令人頓時如落冰窖,軀體僵直,呼吸變緩,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趙濱還未受刑,額角便滲出幾滴冷汗,頓時明白旁人口中的“審獄閻羅”,并非夸大或恭維。 他皺著眉,強自鎮定道:“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押我至此?” 程淮啟嗤笑一聲,目光中的不屑與鄙夷毫不掩飾:“難道讓你爽快一死?” 趙濱聞言,眸色一變,目光死死盯住地面,唇瓣緊抿,閉口不答。 玄一從櫥柜中取了一只烙鐵,又有兩個侍衛將趙濱拖到櫥柜旁的十字架邊。 趙濱自知死路一條,家中老小又得貴人照拂,便也不掙扎反抗,如提線木偶般任人擺布。 兩個侍衛分立兩側,各從懷中抽出一枚尖頂寬尾螺旋釘。 這釘子以純鐵制成,竟有一指粗、兩指長,侍衛猛力一推,兩枚長釘便穿過兩側手肘,將他的雙臂生生釘在入十字架中。 兩只小臂頓時像脫臼了一般,以怪異的姿態下垂著,刺痛感順著手臂傳遍全身,疼得他雙腿都失了力氣。一顆豆大的冷汗從額角一路滑至下頜,如他緊繃的神經一般搖搖欲墜。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又細又暗的血流,順著手肘蜿蜒下一寸,像西域的蠱蟲一般,扭曲地凸伏于皮膚之上。 玄一見他不吭一聲,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贊賞,手上卻還是將烙鐵在碳盆中燒得guntang,向他赤裸的上身貼去。 那烙鐵在炭盆中燒得狠了,自黑里泛出紅光,向上冒著絲絲白氣,與肌膚相觸的一瞬間,便立刻浮起一片黑紅的褶皺,還發出燒焦的“嗞嗞”聲響。 一時間,焦糊、腐臭和血腥味混雜,在帳內蔓延開來,令人作嘔。 如此又燙了幾次,受刑之人已幾乎體無完膚,一身虬結的肌rou上布滿猩紅的燙痕,卻并不見血流。 他下唇都已咬破,凹下一道極深的紅印,卻仍是硬扛著,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玄一將手中烙鐵扔進炭盆,又從櫥柜中取出一柄鐵刷。 這鐵刷足足一掌大小,每一根刷齒都以純鐵制成,剛/硬/粗/長。 他取的這一柄鐵刷嶄新,似乎還未使用過,刷齒尖端泛著森森白光,又尖又利,就算碰到完好的肌體,也能輕易戳出一團血窟窿來,更不用說是用在趙濱這幅敗體殘軀之上。 鐵刷在已近乎潰爛的皮膚上深按、自上而下刻出幾排整齊的劃痕。 他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 那叫聲像是從地獄最深處而出,極盡痛苦,嘶啞而漫長。 他只有力氣吼了這一聲,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