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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真叫別人動手,還不如自己主動搏個生存下去的機會。 這小神醫,看起來倒沒有表面上的那樣天真無邪。 也是了,自幼東家西家討生活的小姑娘,哪有什么也不懂的? “你阿姐……” “她叫阮倬月,名字是我師父給取的?,F在應該是南衛皇宮里的,姝嬪?!?/br> 第64章 苦嗎 姝嬪。 姝嬪。 竟是她。 那個美貌、和善又性情古怪的女人。 衛明枝暗暗念了一遍又一遍這個稱呼, 心中震動,思緒也在一瞬間變得混亂紛雜起來。 她想到了關于那女人的很多事情,重要的、不重要的, 沒什么道理就全部涌現于眼前。 大約是晃神的時間有些久,就連房內進來一個人她都未曾覺察到。 直到阮大夫起身朝來人問了個禮,衛明枝才如夢初醒般抬起腦袋。 是廣寧王到了。 衛明枝壓下腦中如亂絮般的回憶, 站起來給他挪了個位子,又想到他眼睛蒙著東西應當是看不見座椅在哪兒的,于是上前拽他袖擺, 將他牽引到位上坐好, 這才功成身退地避到兩步之外的木凳上去。 “你們瞧病吧,不必理會我?!彼髿獾氐?。 好在廣寧王沒有一定要她回避的意思, 聞言徑直將手伸了出去。 阮大夫開始給他號脈。 衛明枝在旁看著看著, 心神又飄遠了。 她想到了那個藥囊。阮桑桑曾將它作為回禮送予她,回宮后姝嬪瞧見, 好似第一眼就把這藥囊給認了出來,還夸贊“繡得好看”, 就連無詞也曾說, 他有過一枚與這一模一樣的藥囊。 阮家姐妹是齊國暗探這一點基本可以確認, 而藥囊是她們的師父所制,無詞有那東西、還與姝嬪相識,便能證明他與齊國暗探關系密切, 甚至,他就有可能是暗探之一。 想法一旦破開閘口, 愈來愈多的印證便隨即對應上了—— 譬如他不畏毒、譬如他失了味覺、又譬如他武功高強,至于后來被人用銀針封住經脈、又被人追殺陷害入宮,則可以解釋為他暗探任務失敗, 遭遇上要取他性命的仇家。 衛明枝緊緊盯著不遠外手臂被扎了數針的男人,眉頭不由自主漸漸蹙起。 她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不是無詞與廣寧王有關系,而是齊國暗探和齊國異姓王聯合了起來,好似還要與北齊皇帝作對。 衛國不是沒有暗探勢力的,但衛明枝對此所知不多,只唯一了解的一點是:從古至今無論是哪國暗探,從來都只隸屬于一國之主。 而像如今這般,暗探與異姓王聯合謀行逆反之事,簡直聞所未聞。 又或許……他們并非謀逆,而是平反? 衛明枝倏忽想到初入齊境時,青荇與她說過的一則民間傳聞——北齊皇帝登基至今,都沒有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 這是一國傳承至為重要的東西。 這般物事消失不見,被偷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便是被人帶走了,而且是被擁有足夠權勢接觸到它、并且使用它的人帶走的。 這也足以解釋北齊暗探和異姓王聯合“謀反”之事。 他們也許效忠的是那個背后之人、那個擁有傳國玉璽的人,也就是,北齊帝位原來的主人。 當初北齊的一位太子和三位皇子,除去現今登帝的這一位,至少還活下來了另一位。 而無詞他們所要圖謀之事—— 是廢皇帝。 “好了?!?/br> 阮大夫就在這時收起針,囑咐道:“確實是有暗傷,王爺你這段日子都不要再動武了,我會給你開幾副藥,每日都要按時吃,然后每隔三日再讓我給你施一次針,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的?!?/br> “有勞?!睆V寧王把手收回去,忽然側了側頭,輕喚一聲,“九公主?” 衛明枝自知方才那樣長久地盯著他,他不會發覺才奇怪,可她正是心亂無措之時,也就不大能夠心平氣和地尋找理由。 “我出去了?!?/br> 她說罷便站起身匆匆地往門外走去,迎面澆來的涼風將她心中那股雜思亂緒給稍稍理凈了些。 要怎么做? 只閉關思考了一個晚上,衛明枝便有了決斷。 第二日她早早醒來,洗漱好自己后,趕去了隔壁阮大夫的住處—— “你可不可以,把廣寧王要吃的藥做成甜的?” 阮大夫甫一聽她這個要求還十分地不可思議:“廣寧王竟有這種癖好?” 衛明枝搖搖頭:“不,是我想這么做?!?/br> 阮大夫瞧她幾眼,大概也心知其中的不便言明,沒再追問,只道:“做倒能做,不過還要你等一下?!?/br> 衛明枝朝她道聲謝,坐到了一旁看她配藥。 不一會兒,甜藥便被阮大夫給抓配完成。 衛明枝在她的指點下倒藥上水,又燃柴架爐,好一通忙活下來,才終于熬成一小碗棕黑色的藥汁。 阮大夫從旁拎起一個勺子遞過去:“我覺著這藥甜得你都能嘗一嘗?!?/br> 衛明枝依言試了試。藥果真是甜的,雖然還是帶著一陣濃烈的藥材味。 別過阮大夫,她端著藥親自給廣寧王送去。 往常這個時辰他都在成親那夜住的主院里。 跨進院門,衛明枝正好瞧見廣寧王坐在石凳之上,而那府中的老管事,則是躬身附在他耳邊說著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