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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半盞茶時間,包圍的人群忽然被撥開一道缺口。 卻是慈姑拄著拐杖搖晃地走來了:“二位叫老身好找?!?/br> 她揮揮手便要叫侍從給被圍著的人下綁,無詞在這時驀地出聲:“幫主呢?” 慈姑眼里淬出點憤恨,冷聲冷氣地道:“幫主心善,不愿再見你了?!?/br> 綁人壯漢拿著粗繩走上前來的間隙,無詞偏頭瞧了衛明枝一眼,眸光又下落,看向她的袖口。 衛明枝瞬間便讀懂了他的意思,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剎那,她飛速地奪走了最近幾個巡兵手里的燈籠,緊接著松手一拋,手里的燈籠就拋落至遠遠近近的好幾個糧倉之上。 火光燃起,濃煙初升。 “滅,滅火!”有巡兵驚慌地喊道。 慈姑將拐杖杵了好幾杵,怒聲道:“不必滅火了,抓人!” 可他們到底是自亂了陣腳的,衛明枝擋開幾個撲上來的巡衛,借劍清出一條路便帶著無詞再度奔逃而去。 所有的房屋里都沒有人,整個村莊只剩下巡視的人和慈姑,連幫主都不見了,而且昨日還對他們抱有殺心的慈姑,今日卻一心只想著活捉他們,一切的不尋常只有一個解釋—— 那便是官府的人已經快要尋到這個地方來了。 幫主和村里的老少都提前被轉移出去,慈姑與留下來的人唯一的目的只是冒險抓住他們——更準確來說是衛明枝,用以做最后一道對抗官府的保命符。 所以他們只要引來附近官兵的注意便好了?!胺呕鹕鷣y”是再好不過的。 身后的糧倉只有少部分心懷不舍的人留下在滅火,火勢不減反增,濃煙滾滾。 逃身的衛明枝二人不再泥于在廊巷躲避,任意一處民宅都成了甩掉身后之人的有用之處,這樣下來不過幾個回合,能順利追擊的人便減少了一半有余。 趁著距離逐漸拉遠,衛明枝帶著無詞拐了個彎,眼疾手快地把無詞推倒進矮墻后的一棚稻草堆里,隨即自己也躺了上去,霍霍幾下把兩人身上都蓋了幾層厚厚的干稻草,做完這些,她還掩住身側無詞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出聲。 追趕的腳步聲愈發靠近,只停頓須臾便又陸續遠去。 草棚子內頃時安靜得能聞見落針之聲。 手心的氣息分外溫熱,衛明枝沒捂一會兒便紅著臉把手取了回來。 滿耳寂靜、滿眼陰晦中,她總算有空想起來昨天夜里,相似的黑暗處境下發生的叫人面熱心跳的事情了。最初確實是無詞主動的,可她那時腦子又懵又燙,在一吻作罷、無詞按她腦袋叫她睡覺之后,又巴巴地纏了上去,而且還…… 不止一次。 她心虛地瞥旁近之人一眼,只可惜稻草把人蓋得嚴嚴實實,只能透過一絲縫隙瞧見那人不時輕顫的眼睫。 他……怎么都不曉得拒絕呢? 耳畔似又有昨夜那個鉆進心尖里的聲音縈繞著: “還要不要?” 那時她怎么答的來著? 好像是:“要?!?/br> 若非害怕動作太大,衛明枝都想捂臉了。究,究竟昨兒個親了多少回?她沒敢細想,只是一發不可收拾地溢出來些其他的混亂記憶:唔,親到后來嫌人熱,她還解了人家的衣帶子,后頭她昏沉地埋在他頸窩邊睡著之后,他應當才自己把衣帶給系好的。否則今早他該還是衣衫不整的模樣。 扒衣裳都扒兩回了!她閉眼數出來。 稍冷靜些后她又想道,也不知自個兒的嘴巴腫沒腫? 將將看無詞好似與尋常沒什么不一樣,那她,應當也是如此吧? “殿下,來人找了?!睙o詞倏忽開聲提醒。 衛明枝正沉浸在糾結的思緒里,被他所言驚了一驚,很快便凝神靜聽,遙遠方向果不其然回蕩著隱隱的馬蹄聲和呼喚聲。 官兵進村了! 她當即揮開身上的幾層稻草,又把無詞從草堆里刨了出來,不是很好意思看他,她索性繼續刨草:“我,我的,咳,有沒有腫?” 無詞自然能會意她講的是什么,微一頓,他語氣平穩沉靜地道:“沒有,我注意著分寸的?!?/br> 這話怎么說得好似她就不注意分寸了一般呢? 雖然確實如此。 那也只能怪他太過縱容。 衛明枝強自給自個兒找理由開脫,適時無詞又把她的兩只手握過去翻個面瞧了瞧,“得快點回去上藥?!?/br> 他指的是她手腕上被擦破皮的傷。 衛明枝把手抽回來,沒什么威懾力地瞪他:“你還說我,你自己的內傷肯定都還沒好!” 兩個傷殘互視片刻,心照不宣地從草堆里站起身。 穿過民居,便是一條開闊的黃土泥道。這時的泥道上正列著一隊輕甲官兵,女教頭身著勁裝騎在最前方的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地掃視著經過的鄉間住所。 甫一瞧見衛明枝出現在岔口,那女教頭眼睛一亮,立刻翻身下馬上前:“卑職救駕來遲,九殿下有無大礙?” “一點小傷,不礙事?!?/br> 女教頭便又注意到跟在衛明枝身后的無詞,她與無詞曾經在山莊打過照面,因而幾眼就認出了人:“這位公公……” 衛明枝順著此言回頭,這才留意到無詞還穿著一身大紅喜服。她輕咳一聲:“教頭這里,有沒有可以換的男子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