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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捂著臉沖出側殿,一路沖到盼夏跟前:“替我收拾收拾,我要練武去!” 這回練武,老容國公親自允諾了要同她對戰。不同以往的只是容小世子也被老容國公拎雞崽似的拎到了空地附近。 “你給我仔細瞧著!就算武不出來,也得看個眼熟!”老容國公兇他。 容小世子苦哈哈地蹲在樹底下,宛如一顆蘑菇,“祖父,就算我看熟了又能做什么?” “三月初十的武考殿試你不去看?往后還有大大小小的練兵、比武,你一次也不去?”老容國公恨鐵不成鋼,“你若是不看熟,說不出幾分道理,往后就算是去了這些場合,也甭跟人說是我孫子,我嫌丟人!” 容小世子徹底噤了聲。 衛明枝練了會兒槍活動開筋骨,同老容國公過了幾十回合的招,被后者詫異又自豪地贊許:“小九這武藝,幾日不見,進步飛速,必定是在背后下了苦功夫?!?/br> 衛明枝方回神,她出了滿身汗,臉頰也紅撲撲地,聞得老容國公之言先是驚愣,而后羞愧。 “外祖謬贊了?!?/br> 這哪里是她背后勤練武藝所致使?分明只是她顧著分神、未留意分寸,把前世多出來的那五年底子給搬出來了而已。 “莫要謙虛,小九就該讓你那個混賬表兄多學學!”老容國公只覺得不盡興,“小九可愿去京郊練兵場瞧瞧?那兒前年來了個女教頭,我瞧著身手不錯,興許憑你如今的本事,可以與她過過招?!?/br> “這太好了,我當然愿意的?!?/br> 無辜被罵“混賬”的容小世子咕囔著問:“那我也要去嗎?” 老容國公橫眉冷哼道:“去!給我瞧仔細了!” 正值練武的好時辰,京郊練兵場內沙塵漫天——是被.cao練的兵卒們踩踏出來的。 衛明枝跟在老容國公后頭,偏頭張望著場子內、日色下那一群群密密麻麻的光膀子大漢們。 她無端地從那一張張皮膚黝黑卻目光透亮的臉上瞧出幾分神采飛揚來。 容小世子卻對這場面適應不能,一臂抬起,袖掩口鼻,同她小聲地抱怨:“這兒汗熏味也太大了,隔老遠都能聞到,沙土也嗆人?!?/br> 衛明枝乜斜著眼看他:“若是沒有他們吃這種苦頭,我大衛邊境早就被北齊踏破了?!?/br> 容小世子神情一滯,斂下眼去,到底是扭捏地垂落了袖子,規規矩矩地走路。 被老容國公尋到的時候,那位傳說中的女教頭正在訓人。 出乎衛明枝意料的是,這位女教頭既不精瘦、也不健壯,而是十分地……豐腴,她嗓門既粗狂且有些嘶啞,訓人時的聲量幾乎震得門板都在動。 而在她面前受教訓的七尺高的魁梧男子,垂著腦袋宛若一只戰敗的公雞,被她踢走以后,寬闊的背影還能瞧出幾分蕭瑟落寞。 女教頭訓完人氣也不喘,轉眼瞥見衛明枝一行便迎上前:“國公爺,這是……” “這是我孫兒,還有外孫女?!崩先輫?,“今日是想讓你同小九過幾招,順便么,同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兒講講習武的道理。他底子差,你隨便同他講兩句,叫他不至于丟人現眼便是了?!?/br> “哎,好好,卑職必定不負囑托?!迸填^應承著,又遲疑道,“國公爺,最近陳校尉似是遇上了什么煩心事,嘴上一直在念叨著您呢?!?/br> 老容國公眉頭一動:“他今日在校場里?” “在的,還是在西廂房里?!?/br> “我去尋他,這兒便交給你了?!?/br> “是?!?/br> 眼見老容國公負手離開,容小世子立即從打蔫兒的花骨朵變成了生龍活虎的模樣。 衛明枝瞧著好笑,女教頭也在這時走到兩個人跟前,同二人粗略地行了個禮,想是軍中之人也不大講究這個,“九殿下,容小世子,卑職姓梁,乃是這校場的教頭?!?/br> “梁教頭,有禮了?!毙l明枝朝她頷首。 “有禮有禮?!比菪∈雷右喔W鵡學舌,眼珠子滴溜亂轉與她打商量,“那什么,梁教頭,本世子呢,行的是商道,對于練武這塊兒是真真沒什么興致,您就同我表妹比試比個盡興,當我是個空氣得了?!?/br> 可梁教頭油鹽不進:“這樣卑職可與國公爺不好交代。世子您不妨稍事歇息,待卑職與殿下過完招,再與您深較武藝道理?!?/br> 言罷便從就近的兵器架上挑了兩桿槍,給衛明枝扔去一根,“早有耳聞九殿下槍法了得,今日有幸能見識一番?!?/br> “過譽了,外祖一身本領,若我不學幾分皮毛,豈非給他老人家丟臉?” 再寒暄不長,兩道身影旋即在空曠地上交起鋒來。 起初衛明枝還應付得游刃有余,到后頭那梁教頭出槍速度猛然增快不少,槍花直晃得人目不暇接。 她此刻才懂得了這位女教頭真正的厲害之處——梁教頭瞧著豐腴,身姿卻十分輕盈矯健,腕力臂力皆數上乘。 戰到最后兩人將將打了個平手,梁教頭眼里的欣賞之意不加掩飾:“殿下若非生在皇家,這般年紀這般武藝,便是在軍中也能大放異彩?!?/br> “梁教頭也厲害,您可是我聽說過的第一位女教頭呢!” 梁教頭笑著搖頭,隨手拭掉滾落的汗珠,“砰”地把槍扎回兵器架上頭,緊接著同叫苦連天的容小世子解說起武藝道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