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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已經后悔的人覺得永王這話說得對,可不是齊王坑了他們嗎?但更多的則是對永王不滿,君憂臣辱,君辱臣死。齊王是他們的主君,被人指著鼻子罵,不要面子的嗎? 一身著儒生袍的中年文士臉色一沉,暗怒道:“永王殿下,這可不是雍州。藩王私自離開封地可是大罪,論起來與謀反無異。再說了,王爺還是您的皇叔,您憑什么在王爺面前這般放肆?” “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指責本王?”永王可是能當面懟皇帝的勇士,一介白身怎么可能被他放在眼里,下意識地想叫人把這個不討喜的狗東西拖出去打死,一看齊王難看的臉色,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同齊王說。于是,永王右手一揮,自以為“寬宏大量”地開口吩咐,“都給本王滾出去,本王和皇叔有話要說!” 中年文士臉色極為難看,齊王卻不以為意,隨意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你們便下去吧?!?/br> 頃刻間,屋內人退得干干凈凈,只留齊王和永王二人。 齊王笑著看向永王:“怎么有空跑到我這兒來了?如今我這兒事務繁忙,倒是沒什么好東西招待你?!?/br> 永王氣得跳腳:“誰稀罕你的好東西,我自己庫房里什么沒有?皇叔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瘋,這么想不開竟然謀反?” “你都知道我發瘋謀反了,還敢來晉州,就不怕我連你也殺了?” “殺我有什么用?全天下都知道我和皇帝不和,從來不摻和任何事,你殺了我,自己也沒好處,倒是便宜了皇帝。這樣虧本的買賣,皇叔這么精明的人會干?” 齊王忽而陰森森一笑,而后笑聲愈來愈大,狀若瘋狂,聽著還有幾分凄厲,讓永王不由自主地起了自身雞皮疙瘩。 等到齊王笑夠了,這才邊擦眼淚邊笑道:“你怎么就覺得,殺了你對我沒好處呢?” 不等永王答話,齊王已經陰惻惻地開口道,“就憑你是楚徵他兒子,我就該殺了你!” 永王猛然一愣,楚徵?這不是他父皇,齊王的皇兄嗎?這兄弟兩不是感情挺好的嗎,雖非一母同胞的兄弟,太宗對齊王可是極為優容。不說別的,他的封地雍州已經足夠富裕了,而晉州之富,遠勝雍州,可見當年太宗對齊王有多偏愛。結果齊王瘋瘋癲癲地鬧這么一出,竟然是因為深恨太宗一系? 永王不由聯想到自己,忍不住撓頭:“當初你不是沒有一點爭位之心,還幫父皇奪位嗎?這都幾十年過去了,你又跳出來說恨父皇恨得要死,你說你圖什么???” 見齊王臉色漆黑如鍋底,永王又十分光棍地再扎了他一刀:“再說了,父皇都故去那么久了,龍椅上的皇帝都換了三個了,你要真過不去這個坎,那就再等幾年,等到你蹬腿了,到了地底下再去找父皇算賬唄!” 齊王可算是體會到了元嘉帝當年被永王氣得吐血的憋屈勁兒,這就是一塊滾刀rou,還是全方位自帶尖刺的滾刀rou,一言不合就扎你一手血,簡直能把死人氣活。 不想為難自己的齊王閉了閉眼,讓人進來將永王給綁了。 永王:???不是吧皇叔,你還真打算對我動手??? 要說永王能在氣一□□帝以后還能瀟灑浪這么多年,主要就是因為他對人情緒的感知十分敏銳。能夠完美地踩在對方的爆發線上,瘋狂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他這回敢只帶幾個護衛就跑來晉州,也是因為齊王以前確實是真心拿他當晚輩愛護,能在齊王面前有幾分面子,勸他趕緊向朝廷認錯,大不了他再拿皇叔的身份鬧騰鬧騰,總歸能保下齊王一條命。 萬萬沒想到,齊王發瘋,那是真的瘋,一言不合就抓人。 平安無事在作死的邊緣蹦跶了幾十年的永王,這一次終于沒能鬧騰得起來,翻船了。 齊王這邊在收拾侄子,沈鈺那邊也沒閑著,看著晉州那邊士氣低落,剛得了永王支援的沈鈺立即做了決定:“反攻!” 永王還是懂套路的,名義上,剛剛趕來的這支增援部隊,打的還是俞成先鋒軍的幌子。這樣一來,雙方兵力的差距迅速補齊,沈鈺先反攻一波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等到俞成趕來,那晉州軍基本也就涼了。 不僅光明正大地攻城,沈鈺還喜歡玩點陰的。來釧陽郡幾天,他已經把齊王身邊那幾個得重用的人的性格都打聽清楚了。知道齊王身邊那個謀士工于心計,如今怕是有了撤退之意。這人算是有點本事,齊王能成功起兵,這人功不可沒。并且,齊王真要聽了他的退走,對糧草不太夠的沈鈺來說,反而是個壞消息。 沈鈺仔細想了想齊王陣營中大部分的人性格,反手就是一個反間計,讓人給探子帶了張紙條,趁那謀士還沒開口說跑路之前先把紙條給齊王世子等人看。 也是巧了,那謀士本就是性子狂狷的,方才在永王那里受了氣,也不管其他人,一甩袖子生著悶氣大步向前走,走著走著就和后面的齊王世子等人拉開了距離。沈鈺派過去的探子正是瞅準這個時機快速奔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殿……殿下,青……青州……那邊的消息……” 齊王世子已經接過去展開一看,上面筆跡急促,只有一句話:齊王身邊的白面謀士與沈鈺勾連,意欲勸齊王撤兵,雙方商議好里應外合,在半路截殺齊王。 齊王世子臉色瞬間就變了,其他人大著膽子探過頭來一看,也是一臉沉重,這消息若是可靠,那齊王可就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