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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鈺原本還奇怪他這二舅怎么轉性了?聽到后面立即放了心,還是熟悉的配方,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到位了些。愿意做表面功夫就好,沈鈺微微松了口氣,一般來說不要臉的總比要臉的難纏,李河原本混不吝的架勢讓沈鈺頭疼,他現在樂意披一層人皮,不管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好歹不會鬧得太難堪。 讀書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和臉面,李河這個改變,對沈鈺來說是好事。 事實上,李河只是覺得他這個外甥不太好對付,硬的不行就只能試一試軟的。這么一看,貌似還挺有效果。 舅甥倆的想法完全不在同一頻道上,結果卻詭異地挨上了那么一丟丟的邊,也是奇事一樁。 李河得了好處,沒再繼續鬧騰,美滋滋地揣著一大堆rou回了家。 讓沈鈺一直懸著心的喜宴就這么過去了。 三朝回門時,沈鈺一見沈梅眉眼間藏不住的幸福之色就放了心,上前搭了陳恪的肩,挑眉笑道:“姐夫頭一回上門,我這個當弟弟的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你?!?/br> 陳恪無奈求饒:“你就別可勁兒折騰我了,我哪敢惹你這個小舅子???” 說話間兩人已經落了席,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著。不成想陳恪話鋒一轉,就提到了縣學:“我爹說,縣學里的教員魚龍混雜,有本事大的,也有一門心思混日子的,亂得很。他托人打聽了一下教員們的性情,我抄了一份過來,你瞅瞅?!?/br> 沈鈺接過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登時笑道:“果然,成了家后心都細了不少,要是擱以前,你哪會費這個心思。多謝姐夫照拂啦!” 后面那句話語調很是歡快,陳恪哭笑不得,無奈地看著沈鈺,搖頭道:“我每回見你你都是一本正經的發淡定樣兒,沒想到你還有這么跳脫的一面?!?/br> 沈鈺微微擺手,隨口道,“在自家人面前還這么端著,那多沒意思。我本來年紀就不大,跳脫一點怎么了?” 陳恪見沈鈺說話間已經灌了好幾杯酒下肚,不由失笑:“你這是喝醉了?” “這點酒還醉不倒我?!鄙蜮曤S手將酒杯一放,又問陳恪,“縣學報道的時間要到了吧?” “還剩五天,你多帶點厚衣裳過去。咱們這回可得住在縣學里,每個月才有一次旬休能回家看看。這會兒正是換季的時候,可別少帶衣裳著涼了?!?/br> 沈鈺點頭,又問陳?。骸澳俏医阍趺崔k?” “只能委屈她先在家待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br> 陳恪的人品沈鈺還是信得過的,得了他的保證,沈鈺也不再糾結這事兒,轉而樂道:“這回去縣學,應該能見到那個方安。我覺得他心里估計恨死了我,連著三次都壓在他頭上。這會兒估計正憋著勁兒,打算在縣學里找回場子呢!” 陳恪也笑,神秘兮兮地沖著沈鈺眨眨眼,故意壓低了聲音:“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大名,已經傳遍整個新安縣了。梁縣令還惋惜了一回,只恨你不是去年下場。不然的話,十四歲的小三元……嘿嘿,給你安個神童的稱號都不過分!” 沈鈺秒懂,十四歲和十五歲有著微妙的區別,一個勉強還能算在“童”的范圍內,一個已經能當半個成年人用了。梁縣令的遺憾之處也在這里。若是新安縣出了個神童,名聲自然也不一樣。 沈鈺卻對這個神童稱號的半點不感冒,他本來就是個偽兒童,好不容易長到十五歲,再把他劃到兒童范圍內,哪怕梁縣令的初衷是為了他好,沈鈺都想吐口血。 不過,讓沈鈺沒想到的是,去縣學的頭一天,就碰上了梁縣令。 梁縣令對沈鈺的印象極佳,早幾年前沈鈺就為他添了一筆政績,又有縣試點他為案首的奇妙緣分,考慮到沈鈺如今的年紀,梁縣令還怕縣學里有人故意向他使絆子,特地過來瞧了瞧。 結果這么一看,梁縣令便忍不住驚嘆了一聲,當年那個精致討喜的小孩子已經長成了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梁縣令心下更是歡喜。 這一回進縣學的秀才共有二十人,沈鈺一報名字,就收到一束帶著強烈敵意的視線,順著這道目光看去,就見一個不超過二十歲的青年正面色復雜地看著自己。沈鈺心下已經有了猜測,笑瞇瞇一問,果不其然,這位正是那位倒霉悲催一直被自己壓著的萬年老二,方安同學是也。 方安見了沈鈺,臉色青白交替變換了無數次,正要開口,梁縣令來了,差點沒把他自個兒給憋死。 梁縣令對新晉秀才們的態度很是和藹,一個個都關照了個遍,最后又把沈鈺單獨拎出來關心了一回:“上一次見你,你還是個小小孩童,轉眼間就長這么大了。十五歲的年紀連中小三元,你可比我這老骨頭厲害多了!” 沈鈺連道不敢,梁縣令又仔細提點了他一番,告訴他縣學的注意事項。這本該是上課時教員的臺詞,就這么被梁縣令給搶了。教員心里很哀怨,又得重新準備詞了!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心里門兒清,梁縣令這是做給大家看的呢,意思很明白,沈鈺是他罩著的人,其他想動歪心思的人都悠著點。 事實證明,就算是縣令,也不能替沈鈺扛住所有攻擊。 這不,梁縣令一走,某個一直被沈鈺壓著的家伙就黑著臉上前下戰書了:“前幾次都輸給了你,我認了!縣學每月都有旬考,我們再來比比,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