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明元帝當即轉了腳尖,去看梁旻。 “旻兒傷得可重?” “回陛下,七殿下所受皮rou傷居多,休養幾日便能好的?!?/br> …… 伴隨著這些關切之語,明元帝漸漸走遠了,庭院之中,只剩梁致一人。 他孤孤地立了許久,一雙灰灰暗暗的眼,漸漸浮上幾許霾色。 原本那深入肺腑的、深重的無力感,逐漸,被意懶心灰所替代。 少頃,青年郎君清雋舒朗的一張臉上,已無甚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夫掐指一算,甜甜的舔狗下線了 第61章 求娶 ----------- 康宛妙在外頭瘋了一天, 回府時,碰到了特意蹲在她居院前的棲桐和祝金。 兩個大老爺們一見她,就哭喪著臉迎了上來。 “二小姐, 快救救小的們罷?!?/br> “小的們最近可太慘了?!?/br> “對啊二小姐,我二人實在要頂不住了?!?/br> 聽他們幾句七嘴八舌的訴苦, 康宛妙一頭霧水:“怎么了這是?” 而棲桐和祝金之所以來找康宛妙,實在是因為最近,他們的主子太不正常了。 比方說換藥罷,康子晉以往也不是沒有受過傷, 往前都是一聲不吭的,而且祝金棲桐都是粗手粗腳的男人, 手腳放得再輕,也不可能不碰著各處傷口。 可這回,但凡不留神碰著一下,弄疼了他,就是動輒斥火瞪眼, 弄得這二人提心吊膽,每天給他換藥跟上刑似的。 再有,最近但凡是個丫鬟, 他就要盯上兩眼, 害得最近府里的丫鬟都蠢蠢欲動地,想往蹈和軒跑, 二人還得費神去擋。 尤其是前兩天,岳大人和岳夫人登門道謝后,更是不得了,那臉,就沒有提起來過。 總之主子心情不好, 他們就跟著受罪,好像怎么做都不對,只得趁現在康太夫人去了,他們偷了個空,才雙雙跑來蹲康宛妙救命。 祝金尤其泛急,苦求道:“二小姐您幫幫忙,看怎么解決這事兒,岳小姐那里,她要是記著我在崖底時說過她兩句,我跟她道歉就是?!?/br> 而康宛妙經他們倆這一提醒,才記起,自己有個躺在榻上養傷的兄長。 聽了祝金說的事,她蹙起眼來:“兄長那是自作自受,沒事兒干嘛騙人玩呢?我要是岳清嘉,發現給人這樣騙,腦袋都給他擰下來?!?/br> “——還有,他以前裝模作樣地戲弄人,又總對人愛搭不理的,指不定岳清嘉就是經了這回事,突然就開了竅,覺得這是個有大大大瑕疵的人,決定不喜歡他了,才這樣冷下來呢?” 康宛妙用馬鞭敲著手:“這事兒我不想管,你們自求多福,反正啊,我是怎么都不會出賣我好姐妹的?!?/br> 棲桐和祝金面面相覷,還是隱晦地提醒道:“二小姐,您就去瞧一眼主子罷,興許、興許會有好處的?!?/br> 康宛妙打了個噴嚏,擤了擤鼻子,不在意地問道:“什么好處?他會把那金鋪子送給我?我不想要,懶得打理,再說了,金子那種東西,只有岳清嘉才感興趣,我不喜歡,閃得我眼睛痛?!?/br> “這個…我二人也不甚清楚,二小姐去問問就知道了,興許,能得到您意料之外的好處呢?” 聽他們這樣強調,康宛妙眼珠子轉了半圈,她把馬鞭遞給丫鬟,灑脫地頓了頓衣領:“行罷,好歹兄妹一場,我去安慰他兩句罷?!?/br> * 到了內室門口,康宛妙便聽到自己老娘正在數落自己兄長,而她那位兄長,居然一往常態地沒有不耐煩,反而抿著嘴在乖乖聽訓,那神情,還很有些頹敗的意思。 內室中,康太夫人恨鐵不成鋼,簡直是好氣又好笑:“你瞧瞧,都讓我給說中了罷?讓你別扭,現下好了,當真,人家就不理會你了,我看你這回怎么辦?!?/br> 她嘆氣:“這眼看著,岳大人與岳夫人對你的態度軟化了,偏生姑娘家又不愿意理睬你了,你呀你呀,為娘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你才好?!?/br> 康子晉唇線繃直,心頭充斥著散不去的煩郁。 距離他們從崖底回來,這已經是第三日了。 前兩日,岳大人和岳夫人倒是雙雙登門來道謝,可那人,卻始終沒有露過面,這要換了以前,就算是岳大人與岳夫人不允,她也定然早就偷溜過來了。 看著自己眉目悒郁的兄長,康宛妙心里樂開了花,這還是頭回見他這樣落寞,明顯是吃了癟的樣子。 等自己老娘數落完,長吁短嘆地走了,康宛妙背著手走了進去,笑得頗為狡黠:“兄長,可需要你親妹的幫助?” 康子晉也不避諱,認命似地,直接問她:“你有法子?” 哎喲! 那可多了去了,她飽讀話本子,追姑娘的橋段看了無數回,要讓她出主意,要不了多久,就能抱得美人歸! 康宛妙信誓旦旦,她反問康子晉:“幫兄長的話,我有什么好處?” 康子晉眸光微斜,睨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與駱大郎君如何了?” 康宛妙‘嘖’了一聲:“別提了,他那人太害羞了,每回見著我就跑,說不到幾句話就要朝我甩臉子,明明心里喜歡,還偏要裝出一幅不耐煩的樣子來,啊對對對,就跟你那會兒對岳清嘉那樣兒的,你們男人怎么都這么不爽快???愛慕就愛慕,當面大膽說不成么?非要搞些小動作,讓人膩煩,哪天惹我不爽了,我也學岳清嘉,翻臉就不認人,讓你們大老爺們抱一塊兒哭鼻子去?!?/br> 康子晉想了想,繼而雙眸微凝:“你先幫我約她出來,我,且與她見上一面?!?/br> 康宛妙嘿嘿怪笑:“沒問題,但兄長,我幫你的話,到底能有什么好處???咱倆雖然是親兄妹,但這事兒費腦子,我總不能白白出力罷?” 她帶著看笑話的心使勁調侃:“兄長啊,你說你早干嘛去了嘿?把人給氣跑了才追悔莫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是不是?你們這樣的男人啊,就是欠教訓,這要寫進戲文里頭,哪個看眾不說一句活該?” 康子晉陷入短暫的沉思。 氣跑了? 當真,只是在生他的氣么? 康子晉淡聲:“若能成事,西丁馬場,送給你了?!?/br> 康宛妙愣了下:“兄長,你要把西丁馬場買下來送給我么?這么大手筆?” 那馬場大得很,要買的話,可很不便宜的。 康子晉眼也不動:“何須買?那處,本就是我的?!?/br> 康宛妙驚得張大了嘴:“兄長,你藏得可真深,你太厲害了罷?那么大個馬場居然是你的?” 康子晉告誡道:“可以送予你,但,不得聲張?!?/br> 康宛妙立馬忘了自己剛才的立場,她點頭如搗蒜:“好好好好好,我不聲張、絕對絕對不聲張!兄長放心,我明天就去把岳清嘉給約出來?!?/br> 康子晉則頭疼地摁了摁額側,既不解又無奈地嘆道:“你們女子的心思,怎就能變得那樣快?” 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變了臉。 若他如初時那般,全然不為所動,也就罷了,偏生是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思,想要做些什么的時候,她那心,卻突然像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了。 這種事,他上哪兒說理去? * 傷口換過藥后,有人來報,說梁致來了。 梁致帶著滿臉疲意入了內室,坐下后,勉強露了個笑:“表兄傷勢如何?” 康子晉輕描淡寫地:“輕傷罷了,致弟不在府里陪彭側妃,怎地來我府里了?” 見狀,梁致便也不多說,他開門見山:“昨日,我去尋了梁旻?!?/br> 康子晉沒有說話,似乎并不意外,他靜靜地,聽著梁致說了昨日發生的事,末了,問道:“既如此,致弟如何作想?” “而今形勢,再不容我徐徐圖之?!?/br> 梁致看著康子晉,眸光逐漸變得幽沉:“表兄,與奉皇叔有往來罷?” 康子晉不躲不避,眸光動也不動地笑道:“若我沒猜錯的話,致弟胸中的計劃,該是一險招?致弟,可確實想好了?” “雖確是險,但我早已無退路。我知表兄未必想要多大榮光,表兄想要的,是博安侯府安定。此事有風險,若敗,我可保證,絕對不會牽扯到表兄,若勝,表兄便是最大功臣?!?/br> 梁致目光澄定,反問了一句:“今時今日,表兄也有了心愛的女子,若她被人百般覬覦、被人謀害,表兄,又當如何?” 笑意漸褪,康子晉移開眼。 少頃,康子晉開口了:“聽聞近來,蕭良時夫婦苦苦相求,想見他們那女兒一面?致弟為何,不把蕭綿給送過去呢?也正好,能給他夫婦二人解解氣?!?/br> 梁致愣了下,隨即展開笑顏。 他知曉,這是應了。 *** 自崖底兩日游過后,岳清嘉就出過一次門,去二皇子府看了自己表姐,后來的這幾天,她一直悶在家里。 除了沉浸在找錯攻略對象的失敗感中以外,再就是挖空心思地想,她到底,該怎么去攻略那七皇子? 可把這腦子都給翻通了天,岳清嘉也想不出來半條可行計劃。 她一身本領,她所有的聰明才智,好像全他娘的,給用在博安侯那廝身上了,導致她腦子現在跟塞住了似的,哪竅都不通。 再來分析下客觀事實。 首先,七皇子是個已婚人士,家里已經有好幾個老婆了,她想奮勇攻略,就只能走婚外情路線,引著他出軌。 其次,人家對她表姐的感情,已經到了要暗謀強擄的地步,這已經不是灑灑碎的問題了。 再有就是,那七皇子他娘的,人太有問題了,那樣不擇手段,簡直是條人形毒蛇,這樣危險的人物,她得提著小命去攻略,而且搞不好,還會反被拿來當做威脅,成為得到她表姐的誘餌。 岳清嘉恨不得原地暴斃,果然,沒什么困難是戰勝不了她的… 驚雷,這通天修為。 上帝開著灑水車來潑了她一身冷水。 天要亡她! * 這天,岳清嘉被康宛妙帶、不,是騙到了弘鼎茶樓,因為康宛妙裝模作樣地和她聊了兩句后,就借尿遁了,再過一會兒,打雅間外,進來個俊美郎君。 正是她認錯的冒牌貨。 而且那冒牌貨,還陰著張臉,腦門寫著不高興三個大字。 可惜,岳清嘉已經不是那條甜甜的舔狗了,任對方一臉的山雨欲來,她自屹然不動,嚼完一顆杏脯,淡定地掃了他一眼,來了句:“這里不用加茶,謝謝,你去服務其它房間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