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近侍上前:“殿下,可要回宮?” 梁旻問:“那個博安侯什么路數,可清楚?” 近侍答道:“外人都道他是一紈绔侯爵,鎮日流連花從,應當無甚異常?!?/br> 梁旻一截截地掰著指節:“本殿似乎聽聞,那老博安侯之死,與宋瓊有關?可知當中備細?” 近侍想了想:“確有此事。當年圣上將將即位,青遼犯境寧江,而守莒成關的將首退敵不力,眼看就要破關踏境,正巧老博安侯在邊塞退了逖之的進犯,正準備回朝?!?/br> “——彼時,皇后娘娘與圣上斗氣,譏圣上識人不慧,且夸下???,說老博安侯可解寧江之危,不用增援,也能退敵,圣上,應是有心要削弱皇后娘娘的勢力,竟也默許了?!?/br> “——老博安侯接了出征的旨意,自然得前去增援。只是他原來帶去逖之的軍士連征多日,糧草也不夠支撐他們到寧江,全軍餓乏不已,亟待休整?;屎竽锬锱吕喜┌埠顜к娀舨磺?,還派人假傳軍報,說糧草已拔至寧江附近的莒成關?!?/br> “——老博安侯自然信以為真,急著解國恤,便拼死帶著手下軍士趕去了莒成關增援,可到了莒成關后,卻發現關中并無糧草,當下軍心動搖,難以支持。而那青遼雖是小國,卻輕躁好斗,得知了這一消失,竟連夜摸過去破了城門…老博安侯,被敵軍當場斬殺?!?/br> 梁旻停下手上的動作,聽得津津有味:“這么說來,那宋瓊當和這博安侯有殺父之仇才對,你覺得,他心里會不會對宋瓊有怨?” 近侍斟酌道:“不知皇后娘娘這些年來,是否有補償博安侯府,但現下那位博安侯,自來,便與二皇子殿下交好,奴才猜想,當是并無怨懟?!?/br> 梁旻笑得歡欣:“不一定,宋瓊可是個極其敏感的,你猜,要是讓人挑撥那博安侯府有異…她會不會動念?” “這…奴才不知?!?/br> 梁旻笑意疏狂起來:“這也無妨,找人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近侍領意:“奴才明白,奴才明日便著人去辦?!?/br> 梁旻順□□待道:“記得也查一查那博安侯,以前只顧盯著梁致和宋瓊,倒是忽視了他。人皆道虎父無犬子,不知他是真的迷墮,還是潛心蟄伏?” 說著,他眼中再度閃過戾色。 同樣是父皇的兒子,梁致自小美食甘寢,自己卻連飽食暖衣都是奢求。 不僅如此,梁致還有親近的表戚,現下,更是搶了他的人去做側妃,還要與他爭那儲君之位。 梁致過得那樣美滿,真是令他這個做弟弟的好生艷羨,艷羨到,不得不給他找些不痛快呢,動不了他本人,動一動他身邊人,總歸不是什么難事。 對于自己這位皇兄,梁旻的目的早已形固——自己需要的、想要的,就搶過來,自己不需要的,就幫他毀掉。 作者有話要說: 孩子努努力,看今天能不能再肝一章^o^jpg 日常表白我所有的讀者大可愛,我愛泥萌/來自一個充滿感情的比芯狂魔/ 第52章 暗示 - 接近丑時, 岳清嘉才回到府里。 雖然駱垣按康子晉的話,在岳憬及鐘氏面前遮飾過,說是康宛妙邀請岳清嘉去游玩, 會晚些回來,可這深更半夜才回, 要想不讓人生疑,實在還是有些困難的。 尤其在鐘氏心里,博安侯府的人,都不是受她待見的。 是以, 岳清嘉才踏進府里,就聽了一堂男女混合講座, 出來后,又要寬慰焦躁不安、極度自責的駱垣。 等她安安穩穩地躺到被窩里頭,已經是雞都開始打鳴的時辰了。 又愁又累的岳清嘉,在酣睡之中,做了新年第一場奇怪的夢。 ——春.夢。 夢里, 她和那侯耳鬢廝磨,被人親得五迷三道的,還哼哼唧唧往人家身上蹭, 實力詮釋了什么叫——只要哥哥長得好, 一句在嗎我就倒。 而那侯也sao得可以,竟然拉著她的手, 教她怎么解他腰間的鞓帶,一邊教,一邊在她耳邊呵著熱氣,讓她整個人都癢嗖嗖、麻酥酥的… 正在夢里心蕩神移間,一股熱流從岳清嘉的鼻子里流出, 順著她的人中,流到了她的嘴里,岳清嘉還下意識咂摸了一下,那股進到喉嚨里的鐵繡味兒,讓她猛地轉醒。 岳清嘉單手捂著鼻子,趕緊坐起來,抬起頭來叫人。 邀春撩開簾帳,見她滿手滿嘴的血,被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去找布團幫她塞鼻孔。 等著邀春去抱新的被褥來換的空檔,披著外袍的岳清嘉昂著頭,盯著房頂發傻。 丟~難道這個夢是在暗示她,要想攻略成功,真得用色.誘嗎? 還是說…她居然饞那侯的身子? 岳清嘉心里怦怦亂跳,在羞恥中愁大了一顆頭。 *** 過完上元沒幾日,朝堂百官休務結束,各級官署也都重新開印了。 長春宮內,宋皇后與康太夫人正品著茶敘話。 二人間看似無比和樂,但事實上,自打老博安侯去世后,宋皇后極少召自己這位親meimei入宮敘話。 一方面,是因為老博安侯已死,她那個外甥又是個不成器的,連個官都不想做,這博安侯府對她來說,自然也就沒了多少用處。 而另一方面,也正因為這博安侯府沒了權勢,不能給她助力,也就翻不起什么風浪來,故此,她自然也就不用怎么上心。 可宋皇后前兩日游園時,意外聽到有宮人在私下里,談及當年莒城關之戰,還議論揣測博安侯府那一家,是否會對她這個皇后心有怨懟。 宮人說得情切,談論之語也不無道理,是以宋皇后聽到耳朵里后,很難不多想。 為此,她輾轉一晚,將這些年來,博安侯府的幾人對自己的態度都給度了一圈,這當中想得最多的,自然是她那位外甥。 她那外甥,聽話是聽話,每回讓他去勸致兒,他也會去,但致兒,卻越發叛逆。 除了上回,為了那彭氏女在宮中與自己大吵之外,近來在政事上,也常與她有爭執,不僅如此,還越發神秘了,神秘到她已經拿不準他的心思,更別說探到他在計劃些什么了。 有主見是好事,可太有主見,脫了她的控制,那就妥妥的,是悖逆不孝了。 宋皇后越往深了去想,越覺得自己兒子之所以變成這樣,全賴外甥的教唆。 這樣一來,她瞬間覺得自己那外甥居心叵測,說不定,當真是存了怨恨在心,千方百計想報復自己。 不寒而栗之余,宋皇后又忍不住勃然大怒,要不是有她在,博安侯府連個爵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下來,居然還敢在她背后搞小動作,不知所謂! 是以一大清早,她便下了召,讓宮人去喚自己好meimei入宮,敲打測探一番。 宋皇后啜了口茶,放下瓷蓋,正想要說些什么,就聽宮人來傳,說是長瑩公主求見。 她頷首,宣了自己女兒進來。 梁姹臉上揚著笑,分別給宋皇后和康太夫人都行了禮,熱絡地與康太夫人攀談起來,除了體貼問候,那話里話外,都在繞著康子晉的動向。 宋皇后沉了臉:“姹兒,莫要纏著你姨母?!?/br> 梁姹一臉委屈:“長瑩與姨母太久不見,甚是想姨母了,想與姨母親近親近而已,母后這也要管么?” 宋皇后頭疼不已。 對這個女兒,宋皇后心中是有愧的,因此那鄧小郎君一死,梁姹立馬要求回宮,她也就允了。 而且,若是有合適的青年才俊,她也是愿意給她說和的,甚至于,只要是女兒看上的,就算對方不愿意,她也能想法子讓自己女兒嫁過去,可她這女兒也不曉得哪里不對,偏要迷戀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外甥。 那樣貪花迷蝶的混賬人物,怎么配得上他們皇室的公主? 宋皇后摁下心頭氣,不再管梁姹,繼續與康太夫人敘話。 她狀似不經意地:“本宮記得,三月里,便是妹夫的忌辰?” 康太夫人晃了下神,勉強地笑了笑:“娘娘記性好,是在三月末的?!?/br> 宋皇后恍然:“如此,那到時候,本宮也得讓人準備一些祭品才行?!?/br> 她自認為開場已過,便也不再花那些心思過多鋪墊,便慨嘆道:“這一晃眼啊,妹夫過世也好幾年了,meimei孀居多年,可有怪過本宮?” 康太夫人面色僵住,落寞地垂眸道:“臣婦不敢,娘娘多慮了?!?/br> 宋皇后在上首,把康太夫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她帶著諷意笑了笑,一邊拔弄著茶蓋,一邊說道:“這確實也不怪本宮,妹夫縱橫沙場多年,素有神勇威名在外,那勝仗打了一回又一回,本宮那時可是對他寄予厚望,就盼著他能解寧江之困,卻不料妹夫…唉,倒讓本宮在圣上面前落了好個沒臉?!?/br> 再嘆一聲,宋皇后臉上擺出大度的表情,望向康太夫人:“罷了罷了,人已經走了這么多年,本宮也就不追究了,只是晉哥兒當時還年少,他又最是崇敬妹夫的,就怕他生出什么誤會來…你說呢?” 康太夫人喃聲:“臣婦…連夫婿都失了,娘娘只在乎自己在圣上面前,丟了臉面么?” 宋皇后放下茶蓋,恨恨道:“當然不是了,畢余軍的兵符都被圣上給趁機收了,本宮要還有那兵符在手里,圣上怎么也會多忌憚本宮幾分,怎至于這樣毫無顧忌地,于本宮仍在時,便追謚余蒔歡那賤人?” 康太夫人神色一凜,忍不住出聲道:“娘娘,臣婦的夫君對大余忠心耿耿,當初娘娘若將實情據實告知,夫君也許能做出有利判斷,不至于、不至于那樣慘敗。還有爹爹,爹爹當年把所有的助力都給了娘娘,娘娘若不是一味與圣上置氣,而是夫婦相和,又怎會和圣上如今日這樣?” 宋皇后瞬間怒氣填胸,她莫名聯想起當年選皇妃時,自己差點被這個meimei給擠下來的事,慍怒道:“觀你所言,倒像是恨本宮恨到嚼齒穿齦,莫不是…你還惦記著圣上?” 康太夫人眉心發緊,立時驚愕:“娘娘慎言!臣婦與亡夫情深意重,對他從無貳心,當年,我博安侯府也一直是在為娘娘出力,娘娘豈能這樣羞辱臣婦?” 宋皇后厲聲吪斥道:“大膽,你怎么跟本宮說話的?!” 康太夫人站了起身:“臣婦身體不適,請娘娘容臣婦先行告退?!?/br> 宋皇后咈然不已,要不是怕失儀,鬧個姐妹不和的笑話,她必定要當場懲戒康太夫人。 勉力壓下火氣后,宋皇后別開臉,揮袖道:“去罷,念在咱們的姐妹情份上,這回本宮不與你計較,下回,莫要再說這些讓本宮動怒的話?!?/br> * 康太夫人走后,宋皇后心情不悅,看梁姹還在,皺眉道:“你還有事?” 梁姹眼神閃了幾閃:“母后…就這樣放姨母走了?” 宋皇后不明:“我兒,你何意?” 梁姹低頭,似乎內心在掙扎著什么,但幾息后,她還是開口道:“姨母明顯是對母后有怨氣的,這怨氣若不及時壓住,往后,還不知會否生出事端來?!?/br> 宋皇后擰眉: “鬧得太難看,總歸也是丟本宮的臉。本宮現在擔心的,是晉哥兒心思不純,帶偏了致兒,幸好博安侯府無甚權勢,倒不至于攪弄出什么大風浪來,往后,少讓他接近致兒就是,你找個時間去與致兒說說,讓他對晉哥兒留個心眼便是?!?/br> 梁姹默默抬起目光來:“長瑩有更好的法子,可讓表兄他們…更乖覺,母后可要聽長瑩一計?” 聽了這話,宋皇后當即被勾起了興趣:“我兒,你有何計?” 梁姹眼中閃過細碎精芒:“陽善那邊,不是又在求娶我大余宗室貴女么?長瑩覺得,妙姐兒,是個不錯的人選。此舉,可震懾姨母一家?!?/br> 宋皇后疑惑:“妙姐兒?她并非宗室女,如何做得那和親人選?” 她再提出自己的擔憂來:“況且那陽善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只怕這一舉動,反而會讓你姨母他們更添怨懟?!?/br> 梁姹微笑,只答前面那句:“這事簡單,母后請旨,封她為縣主,不就可以了么?還為父皇解了一樁憂心事,父皇不是向來厭惡母后與外戚交好么?這回獻出妙姐兒,說不定父皇會因此,對母后有所改觀呢?” 宋皇后心動了,跟這個轉好的契機比起來,博安侯府添不添怨懟對她來說,瞬間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眉語目笑間,她的臉上煥發出熠熠的神彩:“我兒會為母后分憂了,母后這心,甚慰?!?/br> 梁姹笑得乖巧:“為母后分憂,是長瑩該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