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而惹了這包間里大人物生氣的岳清嘉,立馬成了中心,幾雙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 當眾出丑還挨罵,岳清嘉一時也有些窩火。 這個蝦仁豬心的口口,有病病吧? 剛剛還一臉享受地和妹子們調情,轉臉就跟吃了炮仗一樣。 這么喜怒無常,是來大姨夫了么? 在情緒即將爆發之際,岳清嘉的腦子里響起了歡樂斗地主的bgm,有效地控制住了她想揍人的沖動。 清醒過來后,岳清嘉長吁口氣,再次提起酒壺,往一只沒用過的杯子里緩緩注酒。 不多不少,剛好八分滿。 她平心靜氣,甚至是低眉順眼地雙手奉上:“侯爺,請飲酒?!?/br> 見康子晉沒有動作,槐娘連忙打起圓場。 她從岳清嘉手里接過酒杯,偎到康子晉肩旁,自然地打開話題:“侯爺…您什么時候再邀我們去你那別業里逛玩呀?姐妹們可都念叨許久了呢…” 康子晉啜下送到唇邊的酒水,不甚在意地回道:“這有何難?你們若想去,隨時都可?!?/br> “當真?” 槐娘起了興致,聲音越發柔媚了:“那后日便去罷?侯爺可有空閑?” 康子晉勾出抹佻薄的浪笑來:“只要你們能讓本侯開心,本侯自是日日都有空閑的?!?/br> 槐娘更是眉開眼笑起來,半羞半嗔地推了他一把,又拖著康子晉的手臂輕搖:“奴就知道,侯爺最好了?!?/br> 包間中再次恢復了笑鬧,榮施也重新啟喉彈唱。 只是這回,她神思有些恍惚,甚至分了一絲神在岳清嘉身上。 而岳清嘉雖然被神曲滅了火氣,心里卻還是耿耿于懷。 她抱著酒壺,暗搓搓盯上了康子晉的膀胱。 但凡康子晉的杯子空了,只要是當中的酒量低于八分,她就要往里添點,然后不停勸酒,見縫插針、樂此不疲。 可康子晉的腎功能,明顯比她想象得要好得多。 她倒,他就喝,間中還有余裕,用折扇勾一下這個的下巴,回一下那個拋來的媚眼,喝了一場酒下來,染著無盡風情的眉眼越發顯得整個人倜儻不羈。 岳清嘉見了,在心里默默評價了句——黃切黑的浪蕩子。 這逼要是生活在她原來的世界,絕對要被扔去男德訓練班接受再教育。 許久,康子晉才起了身。 岳清嘉連忙放下酒壺,跟了上去。 跟到了包間外,康子晉回頭看她:“你跟過來作甚?” 岳清嘉沒好意思問要不要幫他提褲子,只好討好地笑:“我幫侯爺守在外頭,防止有人進去偷窺您?!?/br> “……” 這糟糕的對話讓康子晉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你腦子里整日在想些什么?” 他沒好氣地指了指包間:“回去,本侯不需要你守著?!?/br> 岳清嘉聽話地轉過身去。 她推開門,才提起右腳跨過門檻,卻沒注意到那長長的袍擺拉得不夠高,右腳著地時結結實實踩在一片前擺上,而被那前傾的重力扯住,她腳下一個踉蹌,就往前栽去—— 眼看就要摔個五體投地之際,隨著包間內一眾驚呼,她被人自身后攔腰抱住。 灼熱的呼吸打在后耳廓,讓岳清嘉起了一身細密的雞皮疙瘩,她感覺頭發都要根根豎起了。 而抱著她的康子晉則不由自主地緊了下手,又把人給勒正,再收回手來,背到身后:“你今日,是來給本侯添麻煩的?” 差點出了個大丑的岳清嘉又羞又窘地低頭,不曉得是該道歉還是道謝。 而她向前的人似乎嘆了口氣,更改了自己的指令:“回樓下馬車里等著?!?/br> 這回,岳清嘉學乖了。 她沉了沉身子,把兩側的袍擺擼到腳踝上,用少林僧提水那樣的姿勢下了樓。 而包間內,槐娘則盯著驀然站起,把唇咬得都泛了白的榮施看了許久。 少頃,眼里布滿嘲諷之色。 * 岳清嘉在馬車里等了沒多久,康子晉就下來了。 幾人一路無話地回了博安侯府。 回了居院,康子晉就去了書房,直到岳清嘉到點下值,他也沒再露臉。 凌姜來接人時,看到岳清嘉的狼狽模樣,瞬間紅了眼眶。 岳清嘉確實有點像做了苦力的樣子。 午飯是祝金給她端來的,雖然飯菜都不差,但她心里記著事,胃口也不大好,草草吃了幾口就去干活。 康子晉的居院實在不算小,她忙活一下午,總算把里外都打掃干凈了。 因為做的是灑掃的工作,身上臉上都難免會沾些灰,而臉上又有汗,偶爾抹兩把臉,就成了一道道毫無章法的污漬,再加上肩膀上還掛著不知打哪兒蹭來的蜘蛛網,勞動人民的樸實形象油然而生。 岳清嘉重新裹上披風,又囑咐凌姜嘴一定要嚴。 等回了岳府,她實在累得不行,晚飯也沒怎么吃,早早地就躺床上睡了。 人在疲憊的時候,果然睡得最香甜。 而睡得香甜的時候,又是最適合做夢的時候。 所以這天晚上,岳清嘉又入了夢境。 夢里,是都京城一條熱鬧的街市。 那比皇帝老子還要難伺候的博安侯,正懶懶地靠在輛馬車外,他用手指敲了敲外車壁,嘴里在說著些什么,似乎是在叫里頭的人下車。 許久,里頭也沒有動靜,正當岳清嘉以為他在自說自話的時候,就見他瞇了下眼,單手掀起車簾子來,把袍角一撩就躥了上去,再打里頭抱出個妹子來。 那妹子應該是和他鬧了別扭在謳氣,她雙手捂著臉,兩只腿不停亂蹬,不難猜是想讓他放自己下來。 可那侯顯然不打算如她所愿,還大搖大擺地抱著她招搖過世,引起道旁無數人側目。 妹子似乎氣得狠了,干脆整個上半身都盤到他脖子上,像是試圖勒死他。 那侯卻順勢把橫著的公主抱,給改成了豎著的、抱小娃娃一樣的姿勢。 調整好姿勢后,他還露出個痞壞又蕩漾的笑容來,湊到妹子耳朵邊說了句什么話,惹得妹子大力拍了下他的后背,又張牙舞爪地,要去薅他的頭發。 那侯把頭側了側,躲開攻擊,可手卻不老實地下移,像是在妹子腰上捏了一把,又像是在臋上揉掐了一下… 等兩人纏纏鬧鬧間,到了座府宅前,博安侯才把人給放了下來。 從后面看去,就見他寵溺地拍了拍妹子的后腦勺,又低頭,像是哄了兩句,妹子才不情不愿地和他牽著手走了進去。 岳清嘉在他們身后打了個冷噤,只覺得rou麻又惡寒得緊。 將要跟進去,她忽然心口亂跳,猛然抬頭看了下府門口的牌匾,瞬間凍住了。 * 夢境外的博安侯府中,書房還亮堂堂的掌著燈,康子晉仍然在與棲桐祝金議事。 康子晉沉呤著:“韋棟來與岳憬同職共位,他眼紅岳憬得了耿中令青眼這事并不難猜,奇的是,他又如何能與通進司合謀?那裴監司可最是正直之人,且異常小心謹慎,從不肯與誰近交,更莫說插足各列爭斗了…要想拉攏他,可不是什么易事?!?/br> 見眼光掃了過來,棲桐了悟:“屬下明日便去查探?!?/br> 他想起樁事來:“主子,今日二皇子府的人來報,說曾見到彭姑娘在附近徘徊?!?/br> 康子晉提眉:“只是徘徊?” 棲桐點點頭:“只是徘徊,未著人求稟?!?/br> 康子晉澄心定慮了一會兒,再問道:“致弟病情如何?” 棲桐答:“二皇子未再像之前那般抗拒藥食,雖仍臥病在榻,但脈像已逐漸穩定下來?!?/br> 他再提了句:“岳大人之事,二皇子當不知情?!?/br> 對此,康子晉并不意外:“他身旁人的嘴都極嚴,此事姨母定然下過令噤聲?!?/br> 棲桐想了想:“聽聞皇后娘娘已在加快選拔另一位側妃人選,為此,這月初九還特意要在宮中辦斗茗會,眼下許多貴女都得了邀帖,其中未定親的更是不在少數?!?/br> 康子晉略頓了下。 算算時間,離初九也就不過四日,就那么肯定自己兒子屆時病情無恙? 祝金插嘴道:“二皇子也真是窩囊,被自己親娘各種拿捏,明明是個皇子,卻跟半個聾子似的,許多消息還要過濾一道才能傳進他耳朵里?!?/br> 他掰著指頭,忿忿不平地數起來:“頭上有個說一不二的老娘、一個怨天怨地的寡婦親姐、又被逼著娶了個母夜叉當正妻,馬上還又要娶倆不喜歡的側妃,現在連自己心上人有難都不曉得。要是我,那勞什子皇子不當也罷,活得這樣不爽利,還有甚意思?” 祝金一番話吐得爽快,康子晉也沒有管,倒是棲桐躊躇著接嘴道:“主子,那日在含暉園,盯著七皇子的人提過一樁事?!?/br> 得了頷首,棲桐便把事給報了。 話畢,康子晉坐直了身子,垂眸沉思半晌,望向祝金:“我記得你昨日所報備細中,有提到個叫苗頌奇的?” 自己查來的消息,祝金自然記得清楚,他復述道:“七皇子被余國公尋到時,那苗頌奇也曾在交州出現過,而且,他似乎也是在尋七皇子?!?/br> “可有安排去查此人?” “有的,約莫這兩日便能有消息了?!?/br> 棲桐聽了這幾個來回,不禁問道:“主子可是有何懷疑?” 他自己先捋了一番:“知道自己舅父也是下手害其生母之人,卻按兵不動,表面裝得如同無事發生,那七皇子應當確如主子所料,是條潛龍。主子莫非懷疑這事,七皇子或余國公府有插手?可報信之人說了,彭姑娘不像是識得七皇子,或許只是因為二皇子緣故,七皇子才會多看她兩眼?” 燭火輕搖,照得康子晉眉間明暗。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椅側的扶臂上緩緩敲了幾下,繼而雙眸微凝:“這不正是表明梁旻對彭慈月有關注?若他想在彭慈月身上做手腳,以此侵擾致弟,也不是沒有可能?!?/br> 這樣推測,倒是很有幾分聯想的余地。 棲桐點點頭:“那屬下明日便去細查此事?!?/br> 樓下有說話聲透過支摘窗傳來,棲桐走到窗邊看了眼,回身稟道:“主子,是太夫人和二小姐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