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槲生身形一錯, 就攔在了謝逸致身前。 “閑情?你們怎么會有閑情?” 在謝玉的質問聲下,槲生緩緩拔劍,卻被謝逸致攔住了動作。與此同時,一路上沒怎么說話的謝鯉卻越過謝玉, 徑直往山門里走。 謝玉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問道。 “你這人怎么回事,打算一個人闖我謝家山門?” “既然你不是阿玉,那我就去找謝崇安仔仔細細問清楚,他究竟把五百年前的阿玉送到了哪里去!” 謝鯉眼眶紅紅,眼神卻執拗得很。 葉錚見狀也匆匆忙忙上去把謝鯉哄回來,生怕謝玉又和謝鯉起什么爭執。 “我的姑奶奶啊,你消停一會兒啊。好不容易都到這兒了,難不成他還能不讓你進不成,別犟?!?/br> 謝鯉卻掙脫開葉錚來拉她的手,直直地對上謝玉有些狐疑的眼神。 “你不是想知道閑情怎么會在這里嗎?那我告訴你!這東西,是當年你爹爹交給我的!當時星衍竊賊頗多,都想著要奪這法器。當年謝家在八彌之亂元氣大傷,全靠著云江葉家接濟才得以重新立了起來?!?/br> “那次動蕩不小,整個鎖春陽都險些被那人掀了。倉皇之下,我帶著閑情出逃,小弟留在鎖春陽護著謝家子弟?!?/br> 謝玉卻是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自打他出生以來,謝家雖然過得謹小慎微,卻也從來沒有賊人能越過重重陣法,到謝家來鬧。 謝逸致只需一眼,就看出了謝玉心中所想。無非是少年輕狂,覺得謝家怎會有如此不堪的歲月。 她手中握著溫涼的閑情,指腹摩挲了幾下笛身。 “謝家家訓有云:不求世人皆懂,但求無愧于心?!?/br> “八彌之亂謝家死守琉璃橋如是,五百年前謝鯉攜閑情出逃亦如是。謝家子弟,一生向道,罔論是非曲直,只求無愧于心?!?/br> “謝玉,你覺得是也不是?” 謝玉啞然,站在原地緊攥雙拳。半晌,他轉身,像是什么都沒人發生過似的,繼續帶路。 眾人行至山門前,便見到了一位著青衣道袍、溫潤端方的公子。 見得眾人上來,他拱手一禮,恭敬卻不過分諂媚。 “小輩見過幾位前輩,家主已在主廳等候多時,請諸位隨我來?!?/br> 謝玉一聽這話,就知道父親定然有什么話要說,急走幾步走到那人身側,問道。 “老頭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認識這幾個人?” 見對方一直不答話,謝玉急得都快上火了,簡直恨不得直接扯著這人問個清楚明白。 “我也不知道這么多。但我只知道,你偷偷丟下師兄一個人跑去找人的事兒已經傳到家主耳朵里去了。最遲今晚,處罰就要下來的。虧得你還有心思問這些無關的東西,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同家主說?” 謝玉慘叫一聲,整個人都萎靡了不少。 “不是吧,又罰?上次的陣術圖譜還沒默完呢,老頭子是想要他兒子活生生累死在藏書樓啊?!?/br> “噤聲。幾位前輩還在后面跟著呢?!?/br> 謝逸致將這兩位少年的話聽了下來,心中感慨,也許只有像謝崇安這樣有趣的人,才能培養出這般活潑的少年。想她當初教導小輩,可是個個叫苦不迭,哪里有這樣的活力! 見謝玉回頭看他們反應,謝逸致面不改色,甚至頗為詫異地回望。 槲生則是更過分了,直接揚聲喊道。 “小子,等會兒見!我一定把你的話,原原本本的傳給你們家主!” 謝玉瞪了槲生一眼,與那少年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另一邊。 可槲生似乎并不滿意這反應,沖著謝玉走的方向喊道。 “哦,對了。定然要讓他多罰你一些,算作對前輩無禮的懲戒!” 正踩著石板一步步跳著玩的謝玉,聞言腳下一滑,險些直接在平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身后槲生刺耳的笑聲不斷,謝玉穩住身形,回頭大喊。 “你等著,待會兒我們校閱場見!看看誰更厲害些,只會嘴上逞英雄的算什么男人?!?/br> 葉錚和謝鯉一同搖了搖頭,竟然罕見地想到了一起去。 這少年還是沒受到過來自外界的毒打啊,竟然覺得他能打過槲生。開玩笑,槲生那個不要臉的,不要論術法修為什么的,單是論力氣,槲生都能把這少年兩巴掌拍飛。 畢竟有神智且還能在世間隨意行走的惡鬼,這世上,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謝逸致扯了扯槲生的衣衫,示意他收斂一些。 不管怎么說,一個半大少年被槲生這樣嘲弄,想必心中很是郁結。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怎么會和一個小毛孩子計較這些。他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謝逸致沉默,她仔細想了想當年槲生的所作所為,還真說不出什么贊同的話來。畢竟槲生一向都是這樣不著調的性子,說是長輩,倒不如說是個年歲大些的少年郎罷了。 “喂喂喂,無趣你該不會是不信我吧?!?/br> “想必家主等了許久,還請這位公子加快些速度吧。讓家主這般等我們,實在是過意不去?!?/br> 青衣公子偷偷笑了幾下,見謝逸致望了過來,立馬正了神色,拱手稱是。 星衍謝家占地不大,是以待客用的主廳也只是一般規格,瞧著古樸雅致,門窗上鏤著花草紋路,桌椅一律是由上好的松煙木打造,湊得近了,隱約還能聞到清冽的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