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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致當年出世,也是來過元澤的。當時同一隊散修海獵, 可謂是損失慘重。 海獸在元澤之中年頭已久, 又是天生的海族,在水上作戰更是如魚得水。而散修們一無珍貴法器,二無符篆, 在對付海獸上便更是艱難了一些。 謝逸致剛到元澤不遠處的海珍城的時候, 就尋了家客棧, 扎進去之后便一連三日沒有踏出房門。 只見一只小巧精致的玉舟被隨意地擺放在桌上, 旁邊是兩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隱約折出微光。重云傘灑下紅芒,懸在謝逸致頭頂, 而她則提著朱筆,在黃紙上寫著符文。 朱砂黃紙,自然是要制符。 謝逸致制符本事并不高, 只是當年跟著向許寧學了幾手。謝逸致腦海中的符文數不勝數,可落在黃紙上卻只有寥寥幾種了。原因無他,制符一道,并非記下符文便可制成。一張符, 靈力灌注、筆鋒走勢、所用朱砂成色以及黃紙的樣式都是有著規制的。 謝逸致三日來日日制符,重云也便在她頭頂懸了三日。 控制靈力此事頗為精細,謝逸致不敢有一刻懈怠。是以停下的那一刻,她只覺得手腕酸痛,像是痙攣了一般。朱筆從她手中脫落,掉在地上染了一抹朱色。 謝逸致收了重云在桌上,一邊揉著酸痛的手腕,一邊打量桌上的東西。 此去元澤,自然不能什么準備都不做就盲闖進去。元澤海域若是論起兇險來,怕是只有鬼淵能與之相較了。 鬼淵作為死者所歸之處,一向只有進,沒有出,生者只是知道其中兇險,具體如何卻是無從得知。而元澤則不同,海獸作亂,又有散修聯盟年年與之相斗,不知有多少駭人聽聞的傳聞。 為了確保她和槲生不至于一進元澤就被海獸盯上,謝逸致托著槲生去才買了這玉舟和兩顆避水珠。玉舟用作在海上航行,避水珠則是為了在遇到海獸時能有入水一戰的資本。 修士踏水而行不是難事,但靈力損耗太過巨大,少有人會如此行事。大多數入元澤海獵的修士都是同謝逸致一樣,買一葉小舟來節省靈力。 至于謝逸致畫下的那些符,則是用來貼在玉舟上的。這種玉舟四處都有販賣,除卻有著最低級的聚靈陣能讓它自行啟動之外,并沒有防護手段。重云雖能布陣,也不過謝逸致周身一丈,再遠處便做不到了。是以謝逸致花時間制了符,來加強玉舟的防御。 謝逸致這廂準備完,那邊槲生也回來了。 謝逸致只見槲生輕車熟路地推開她的房門,大咧咧地坐在了桌旁。手里提著的黑陶瓶丟在了桌上,他捻起一張符,頗為嫌棄地說道。 “這是畫的是什么???歪歪扭扭的,瞧著都一個頭兩個大?!?/br> 謝逸致從他手里抽走那張符,撫平了褶皺放回桌上的一沓里。 “你不愛這些,自然是不懂。倒是你,這幾天往外邊跑的是不是太過勤快了些?除卻第一日還能見得你的人影,托你買點東西,后兩日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槲生指尖敲了敲黑陶瓶,臉上掛著神秘的笑。 “說起來,我這幾日可尋得了不少好東西。其中最好的,當屬這瓊玉漿?!?/br> “可是美酒?” “正是?!?/br> 謝逸致看著槲生興致勃勃的樣子,就感覺回到了當年被葉錚拉去喝酒的日子。她以前未曾喝過酒,簡直一碰就倒。盡管喝了許多次,依舊不明白那辛辣的液體到底哪里與他們口中的“清香醇厚”沾的上邊。 “注意著別喝醉了就是?!?/br> “無趣你也嘗嘗,這瓊玉漿入口醇香,真的是上上品?!?/br> 槲生拔開紅封,一股酒香味兒就飄了出來。槲生吸了吸鼻子,將桌上倒扣著的茶杯翻過來,倒了半杯出來。 微黃的酒液在青綠色的瓷杯中打著旋兒,謝逸致瞧了一眼,就專心整理自己的符篆去了。 槲生捧著茶杯遞到謝逸致眼前,眸子里全是討好。 “嘗嘗唄,真的很好喝,我可從來不騙人的?!?/br> 謝逸致雖然知道槲生這么盼著她喝,定然是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卻也還是接了過來,將半杯酒一飲而盡。 感覺到有股熱意涌了上來,謝逸致微瞇著眼,指尖摩挲著茶杯。 “喝也喝了,可有什么事?” 謝逸致不知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模樣,可在她對面的槲生可一覽無余。 美人微醺,眼睫微垂,聲音不似往常清亮,反而有著撩人的低啞。白玉似的面龐泛著微微的粉,睨過來的一眼足以讓人臉紅心跳。 可還沒等槲生回答,房門便被推開來。隨著開門聲響起的,還有一位少年郎清朗的聲音。 “如何?槲生大哥,你那道侶可還喜歡這瓊玉漿?” 謝逸致聞聲抬頭,便見著了一位故人,還是一位剛剛才想起過的故人。 來人著絳紫色廣袖袍,腰間配著一把劍,劍鞘花紋華美,手里提著與桌上一般無二的黑陶瓶。 “葉錚,好久不見?!?/br> 葉錚怔愣,手里的酒瓶脫手砸在地上也不管不顧,沖上來摁住了謝逸致的肩膀,像是在確認著什么。 “你,你沒死,你沒死對不對?!?/br> 槲生瞪了葉錚放在謝逸致的肩上的手一眼,而后將葉錚拉開。 “哎哎哎,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br> “你的道侶,就是謝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