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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讓你迷暈他么?你打他做什么呢?”唐挽背著手走來走去,房間里點著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墻面上,像一只暴怒的獅子。 雙瑞揣著手靠著墻角站著,囁喏道:“本來是想用迷藥的??墒撬L得那么高,看樣子力氣也不小。我對迷藥又沒有什么經驗,怕制不住他……” “那你就多放一點??!把那帕子浸透了會不會!”唐挽抬手指了指床上昏迷不醒的馮楠,道,“這要是打傻了怎么辦?你知道他是誰么?他是狀元!” “狀元的腦袋不該比別人的硬么?!彪p瑞小聲嘟囔。 “你還犟嘴!”唐挽怒道。 玄機一直坐在桌前看他們主仆二人斗嘴,此時打了個哈欠,道:“好了,你再說他也已經打了啊?!庇謱﹄p瑞道,“你以后可學機靈點,有顧慮提前跟你家公子說,切莫再自作主張了?!?/br> 雙瑞點了點頭,又道:“我是個書童,伺候筆墨的我做得來,這種殺人越貨的事……” 唐挽暴怒:“還殺人越貨!我先宰了你!” 馮楠一睜眼,就聽見唐挽喊著要宰人。宰誰?我嗎?于是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繼而發覺天旋地轉,后腦突突跳著疼。 “喲,醒了,”玄機站起身,對唐挽道,“你快去看看打傻了沒有。這折騰了一宿,我回去補會兒覺去?!?/br> 她走到門邊,對雙瑞道:“你還不走,等著挨宰???” 雙瑞本來擔心這個大個兒醒了會對自家公子不利,可是轉念一想,自家公子這么兇悍,也不會平白被人欺負了。于是一縮脖子,從玄機的門縫里鉆了出去。 唐挽快步走到馮楠床前,問道:“廣漢,你可還好?你看這是幾?” 馮楠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著唐挽,道:“你要殺誰?” “殺誰?”唐挽被他問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馮楠是誤聽了剛才那句話,解釋道,“我是殺雙瑞那個兔崽子……啊……我也不是殺他,我是氣他做事顧前不顧后的。你沒事吧?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馮楠眼中滿是痛色,一把握住唐挽的手腕,道,“匡之,你還知道你是誰嗎?你不要一錯再錯了!交出贓銀,陛下面前,我一定為你求個恩赦?!?/br> 瞬間的寂靜。兩個人一坐一臥,一攻一守,沉默對峙。許久,唐挽忽然嘆了口氣,道:“廣漢,你一直問我,我的心,我是誰。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誰呢?” 唐挽望著他:“你要我坦誠相待,以性命相托。那你呢,你真的信任過我嗎?” 第27章 馮楠覺得,這一刻的唐挽,才是那年五里亭中的少年。 他突然覺得很累。這千里奔襲,十幾日的明察暗訪,他都是靠著一股意氣撐著。他不甘心,不甘心當初那個自己真正交了心的朋友,如今會變得這么不堪。今天又對上這雙眸子,看見里面澄澈如初的光,他突然就xiele力氣。馮楠將頭臉埋入掌中,道:“你早就知道了?!?/br> 唐挽點點頭:“從你來蘇州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就是吏部派來的檢官?!?/br> 地方官每三年一大檢,由吏部派主事以上官員下地方問政,稱為大檢官。檢官權力極大,三年內府衙政務財務都有權過問。檢官考核的結果,決定著官員的升遷調動。 唐挽記得三年前望嵩樓初見面,馮楠曾對吏部職權發表過一番見解。如今真進了吏部為官,可謂如愿以償。 唐挽從袖中抽出李義的信,道:“這是李知府的密函,我猜里面也提到了你。要不要一起看?” 唐挽的語氣輕松隨意,就像是在邀他品鑒一首新寫的詩。于是馮楠笑了。 信是李義親筆。信中并未提及京城變故,只說自己要多逗留一月,囑托唐挽多多留意悅通錢莊的動向。悅通錢莊這些年一直幫著李義周轉贓銀,知道很多上不得臺面的事。難道是錢莊里出了問題?難怪李義不要銀票要現銀,這是要切斷錢莊的消息。唐挽心里盤算著,改天還是得再約一約趙老板探探虛實。 再往下看,果然提及了馮楠。只一句話:吏部大檢官馮楠已入城,必殺之。 必殺之…… 唐挽豁然抬起頭,看向馮楠:“你到底是誰?” 如果馮楠僅僅是一個檢官,李義不會動殺機。李義在蘇州經營十年,一年一上報,兩年一述職,三年一大檢,他何曾怕過?馮楠究竟有什么身份,讓李義忌憚到要殺一個京官? “信里寫了什么?”馮楠問。 唐挽不想瞞他,直接將信給他看。 馮楠看完信,臉上并無半分驚訝,而是冷笑一聲,道:“李義還真是毫無忌憚?!彼麑⑿胚€給唐挽,沉默半晌,終于將手探入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扳指,灼灼望著唐挽。 “這是什么?”唐挽問。 馮楠這才想起來,唐挽一直身在地方,對于御用之物自然陌生。于是解釋道:“這是當今皇帝陛下的扳指,情急之時可調遣都所官兵?!?/br> “皇上賜給你的?”唐挽問。 馮楠仿佛整個人都被點亮了,鄭重拱了拱手,道:“我離京前,圣上曾在御書房親自召見了我,命我嚴查蘇州貪腐之案。這個扳指,是圣上當場摘下來送給我的。所到之處,如圣親臨?!?/br> “便如尚方寶劍一般?”唐挽問。 “正是!”馮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