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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嬪眸里劃過一縷復雜的幽光,她從容一笑:“沒什么,桑桑一路舟車勞頓,你快些帶她去歇息吧?!?/br> “母妃……”封窈甚是困惑,喃喃喚了聲貞嬪。 貞嬪杏眸緊閉,側過身子揮手:“下去吧,讓母妃一個人待會兒?!?/br> 封窈躊躇難前,懷著七上八下的心依依不舍的繞到寢殿。 “桑桑你覺不覺得我母妃怪怪的?!笨楀\繡的錦鞋淺淺的踩在玉石磚上,封窈道出心中疑問,案上空的茶碗分明是有人來過,以往來人她母妃都會告訴她是誰,可今日她卻什么都沒說。 曲桑桑淡覷了眼封窈,“你不妨問問宮里的宮人方才有誰來過?!?/br> 封窈沉吟細細思量。 她實在想不到誰會來造訪她的母妃,宮闈里與她母妃交好的嬪妃屈指可數,鮮少有人來她們這小坐閑談,能來她們宮里的除了圣上便沒有旁人了。 “蓉兒方才有哪位娘娘來過嗎?”恰好奉茶的宮女端著承盤過來,封窈出聲問道。 蓉兒擱下茶碗的動作一頓,皺眉思索旋即捧著承盤道:“是端妃娘娘來過,和咱們娘娘說了好些話呢?!?/br> 封窈繼續追問:“可有說什么嗎?” 蓉兒晃著腦袋一臉緊張的說道:“兩位娘娘說話,奴婢哪敢偷聽啊?!?/br> 她不過是奉茶的宮女,端茶遞水罷了,她可不敢偷聽主子們的談話。 封窈深深凝眼望向曲桑桑,當下屏退宮人。 曲桑桑自若的端起青釉茶碗,茶煙氤氳浮于空中,遇冷化為氤氳轉瞬即逝。 “既是端妃娘娘來過,怕帶的是好消息吧?!?/br> 封窈品著香茗,潤過嗓子后道:“罷了,今日高興就不提端妃了?!?/br> 她急著帶曲桑桑來她寢宮另有事情。 “桑桑,你在曲國公府的三天可有什么大事發生?”封窈扯著曲桑桑的衣角眼巴巴的望著她。 拉扯的動作太大曲桑桑手里的茶碗傾瀉出點滴茶水,她狹眉道:“不是說你的事么?” 明明是要說封窈的事,怎么這會兒落到她頭上了。 封窈訕笑著道,“還是你的事要緊啊,你說說你回府的那三天有什么好玩的事?” 曲桑桑擱下茶碗,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擦拭被茶水浸濕的裙幅。 “你真想知道?”微挑眉曲桑桑平視封窈。 封窈點頭如搗蒜,應得極快:“當然,你快和我說啊?!?/br> 曲桑桑唇瓣笑意溫軟,她道:“好,那你聽了可不要叫啊?!?/br> 她將府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說與封窈聽了。 封窈臉色赫然黑青,她按耐住心頭怒意沉聲道:“羅瑜還真是個混賬東西,膽敢對你下手?!?/br> 曲桑桑眉目繾綣,稍斂了笑意黯然道:“他到底為何有這般執念,又為何能三番兩次的恣意妄為,我實在是不明?!?/br> 封窈垂眸暗忖,隨后道:“這樁秘聞我本不愿說,不過這羅瑜是愈發過分了,我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你吧?!?/br> 猶疑之下封窈不打算繼續瞞著曲桑桑了,“他能如此放肆,是因為他手握先帝的懿旨,連父皇都不敢動他?!?/br> 先前連她都以為自己治住了羅瑜,但不想他依舊賊心不死覬覦曲桑桑,這叫她如何能忍得。 “懿旨?” 她似乎從未聽說過。 封窈眼觀寢殿,見四下無人才放心的吐露實情:“還不是為著當年淑妃那件事?!?/br> 曲桑桑驚詫的腦仁一瞬空白,“淑妃娘娘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惡人得到懲戒?!?/br> 羅瑜叔父羅宏革職以謝天下,如今他身在何處無人知曉,而整個羅氏都由羅瑜襲承。 封窈冷哼道:“有這么簡單就好了,其實當年羅宏革職后以命相保他唯一的侄子此生榮華,先帝念其功勞下了一道懿旨陪伴羅瑜身邊?!?/br> 這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他羅瑜當日膽敢公然頂撞圣上以及金枝玉葉的公主,都因為他有先帝的懿旨。 曲桑桑失神的撫著素帕上繡的鴛鴦,她喃喃:“原來如此……” 怪不得前世她如何哀求宣和帝都無法和羅瑜和離,竟有這層緣故。 “桑桑,你也不用太在意,羅瑜再怎么鬧騰,父皇一定會替你做主的?!狈怦汉V定的道。 會嗎…… 前世的記憶如畫卷展在曲桑桑面前,額間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悶哼一聲,她長袖一揮掀落了青釉茶碗,破碎的聲響徹宮室遍地碎屑。 封窈一驚忙靠到曲桑桑身畔:“桑桑,你怎么了?” 曲桑桑捏著眉心咬著朱唇,低聲道:“沒事,許是起得早了有些倦怠,我去歇歇吧?!?/br> 封窈憂心忡忡的看她,扶起她朝床榻走去:“那你好些了一定要和我說啊?!?/br> “嗯,我先歇一會兒?!?/br> 睡意侵襲著曲桑桑僅存的意識,才靠軟枕她就昏沉的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夢。 夢里依舊是那凄清的光景,沉璧閣艷如梅紅的鮮血濺了一地,只是這一次地上躺著的人是她,而惡狠狠的捅她刀子的人是羅瑜。 從噩夢驚醒已是傍晚,云霞漫天金燦的夕陽煞是火紅,透過窗牖影射入殿內,點出斑駁陸離的紅光。 曲桑桑內里一身冷汗衣衫掛在身上黏膩的緊,她慌忙下榻尋來宮婢洗漱更衣。 到了晚膳時分宮女引著曲桑桑到前殿用膳,離門口三四丈的距離幽幽傳來封窈和貞嬪爭執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