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野鹿匿于林, 其容映溪上, 有緣得見春?!?/br> 沈晚欲繼續撿著不曖昧的話講:“你提的詞?” 孟亦舟瞇起眼睛,似在思考,忽地嘆謂道:“突然覺得這詞,好像不太適合這幅畫了?!?/br> 沈晚欲隨口接:“那哪句合適?” 孟亦舟迫近一步,挑達地嗅了嗅沈晚欲的鬢發:“我看不如用1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br> 孟亦舟更緊密地壓上來,胸膛與后背貼得更近,呼吸噴薄在沈晚欲的耳根上,酥酥麻麻的觸感裹著特有的琥珀香氣,像如浪的潮水,一波一波涌過來。沈晚欲低著頭,擱在桌沿的另一只手的拳頭越握越緊。 沈晚欲咬了咬牙,說:“……你自個兒來吧,我怕不小心毀了你的畫?!?/br> “別動,馬上就好?!泵弦嘀凵斐隽硪恢桓觳?,強勢地環住他的腰。 畫作最后一筆很關鍵,差之毫厘,畫作就廢了。 沈晚欲腰線瞬間緊繃,一動不敢動,站得如一座石雕像。 靜默片刻,孟亦舟又問:“你覺得鹿的犄角、脖子、背脊的線條怎么樣?” 沈晚欲喉結輕滾,說:“很漂亮?!?/br> 孟亦舟看著畫,搖了搖頭,似乎不太滿意:“是嗎?可我覺得沒有你的漂亮?!?/br> 沈晚欲一時沒聽懂:“什么?” “你的頸更白,背更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腰上好像還有兩個腰窩,”孟亦舟一臉正色,在他耳邊說風流話,“哪里都比這只小鹿好看?!?/br> 轟一聲,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了。 沈晚欲紅著耳根收回手,從他臂彎里鉆出去:“那什么,快走吧,客人肯定等急了?!?/br> 說罷,一溜煙似的逃跑了。 房里剩下孟亦舟一人,他壞笑著倚墻而立,一直看著那抹倉皇而逃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八點,生日宴正式開始。 再見面,兩人都恢復了正人君子的模樣,周文泰沒再來找茬,孟亦舟帶著沈晚欲到處轉悠,在他的牽線下,沈晚欲也認識了不少圈里人。 天色很快暗下來,最熱鬧要數切蛋糕吹蠟燭的環節,全部人圍站一團,等著主角出場。 孟亦舟偏頭,用氣音說:“我們一起?!?/br> 沈晚欲不害怕成為人群中的焦點,可今晚他更想看孟亦舟春風得意的臉。他搖搖頭,笑了笑,說:“你去吧,那么多鏡頭懟著拍,我可吃不消?!?/br> 宴會偏商業化,以南亞集團的名義召開,現場來了不少報社記者,這會兒都擠著上前,抬起相機咔咔拍照。 客人們都在翹首以盼,孟亦舟沒時間當說客,只好說:“差不多二十多分鐘就結束了,你等我,待會兒我送你回家?!?/br> 沈晚欲說:“我坐地鐵更快?!?/br> “就這么定,”孟亦舟放下酒杯,系好西裝扣子,“等著我?!?/br> 孟亦舟穿著藏青色的西裝,駁扣領別著一枚孔雀藍鉆石胸針,右邊口袋配絲巾,他鎮定自若地走上臺,站在話筒前,說感謝來賓之類的話。 記者們為了搶機位,全都蜂擁上前,沈晚欲被擠得東倒西歪,他干脆退后幾步,從人群中退出來。 想起禮物還沒送,沈晚欲拉開書包拉鏈,拿出精心重裝過的小盒子,朝禮品收納臺走過去。 收納臺旁站著兩個女侍應生,頭對著頭竊竊私語。 “這些有錢人真奢侈,隨便一個小玩意兒都快趕上我三年的年薪了?!?/br> “這你可羨慕不來,咱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不過你看到那束花了沒,也不知是誰送的?也不嫌寒酸?!?/br> 侍應生抬手指了指,一塊一枝的粉色薔薇,插在典藏版水晶的花瓶里,散發著一種矛盾的,格格不入的美感。 “你管呢,你都不知道孟少爺有多稀罕那花,一會兒讓我拿瓶子一會兒澆水的?!?/br> “切,這種東西倒貼錢我都不要?!?/br> 沈晚欲腳步頓住,嘴角扯開一抹自嘲的笑,他低頭看了看手里裝鋼筆的盒子,又看了看收納臺價值不菲的禮物。 限量版手表,珍藏三十年的紅酒,roland的架子鼓,甚至還有一輛外形張揚拉風的杜卡迪超跑,沈晚欲站在原地,手臂發酸,最后又把盒子丟回書包里。 遠處的舞臺中央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孟亦舟念完致辭,正準備切蛋糕,他在涌動的人潮中抬起頭,像是在尋找什么人。 沈晚欲站在泳池邊,身影縮成一個小黑點,看見他望過來,他向那人比了個口型——生日快樂。 明明隔著那么遠,臺上的孟亦舟像聽懂了,他臉上綻開一個漂亮的笑容,然后才切了蛋糕。 樂隊奏樂,來賓們高唱生日祝歌。 李翹開了香檳,現場的氣氛瞬間達到沸點,同時一束煙花躥上了夜空,隨即旋開,瑰麗花雨化作五彩斑斕的光,連成一片又一片粲煥。 更奪目的是站在高臺上的人,孟亦舟揚起臉頰,笑得那么春風得意,和璀璨的煙花一般,高高地掛在天上。 美如幻境的景色,卻沒由來地惹得他一陣陣失落。 沈晚欲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孟亦舟的世界,離他好遠。 -------------------- 1出自《詩經》 第23章 水中撈月 孟亦舟站在門口,勉強送走最后一位賓客,他喝了太多酒,頭暈目眩的,轉身就一頭栽進沈晚欲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