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舟臉上也沒表情，也不看他：“三十一度的天兒，凍不死人?！?/br>
    “不要走，”沈晚欲像信徒祈求神的憐憫般，“你抱抱我，好不好？”

    孟亦舟沒動，擰眉的樣子仿佛在思考一個十分復雜的問題。

    “這么多年了，你連我夢里都不肯來，就這一次而已，你能不能在夢里抱抱我？”沈晚欲張開雙臂，笑起來，好看又悲傷。

    生病的時候不似他平時那般孤傲，身子微弓，眼底閃動的情愫很容易就讓人陷入恍然，分不清今夕何夕。

    歲月匆匆過，孟亦舟已然看盡江湖渾濁，朝生暮死，多少都有些變了。但此時望著沈晚欲，他竟生出一種奇異感覺，沈晚欲仿佛還是十九歲的沈晚欲，他的時間停止在那年的仲夏夜，他一身舊骨，站在當年。

    當年，孟亦舟的心就獻祭在這雙小鹿般的眼睛里。

    ——cut——

    導演日記

    9月23日 晴轉多云

    彼此孟亦舟29歲，沈晚欲2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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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一種說法，如果你頻繁夢見一個人，代表那個人正在遺忘你。

    后面的章節是回憶。

    第7章 年少初遇

    一輛黑色邁巴赫頂著烈陽在寬闊的道路上行駛，中午氣溫持續飆升，車內熱得猶如蒸籠。

    司機提醒車載冰箱新添了飲料，孟亦舟拿了一瓶冰可樂，喝了幾口，動手解開了襯衣的紐扣，這個造型配上他稍顯凌亂的頭發，顯得十分桀驁。

    前方交通擁擠，有個制片人約孟亦舟談事，眼看就快遲到了。

    孟亦舟拍了拍司機的肩：“林叔，麻煩前面路口停車?！?/br>
    老林靠邊停車，看著混亂的交通有點不放心，說：“停這行嗎？紅鏡還有好遠呢?！?/br>
    “沒事兒，我走小路，”孟亦舟打開車門，跨出一條大長腿，“謝了?！?/br>
    紅鏡咖啡館位于滬影大學的商業街，孟亦舟抄近路，這條林蔭道平時沒什么人，流浪貓倒不少。

    他大步流星，遠遠地看到一個穿工作服的男生蹲在門口，腳邊趴著只小野貓。那男生動作小心地把罐頭倒進一個小瓷碗里，午后熱烈的陽光撒遍小巷子，給一人一貓描摹出一層夢幻的金邊，數道碎光傾瀉，和少年完美地融在一起。

    孟亦舟饒有興趣地看了好幾眼，奈何快遲到了，他不得不收回目光。

    跨進咖啡廳，坐在安靜位置的一個中年男人朝孟亦舟招了招手。

    “您什么時候到的？”孟亦舟打開一旁的窗戶，才落坐。

    “早你兩分鐘，抽了半支煙，”對面那人抬手招來服務生，“想喝什么自己點?！?/br>
    服務生禮貌遞上菜單，孟亦舟按習慣要了一杯冰美式。

    這人年約五十歲左右，身姿硬朗，即便眼帶笑意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叫周柏安，國家話劇院的榮譽演員，擔任過多部熱播電視劇的制片人，同時也是滬大的教授。周柏安年輕時參軍入伍，和孟浩欽相識于部隊，兩人亦師亦友，要論起輩分，孟亦舟還得叫他一聲叔叔。

    周柏安抬下巴：“怎么從這邊？老林沒送你？”

    孟亦舟說：“青年路堵車了，我走圖書館那條。林叔還有事，要送我爸去機場?！?/br>
    “浩欽又出差了？”

    “去威尼斯參加電影節，估計得忙活半個多月，”孟亦舟低頭在背包里翻找著，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這是我爸讓帶的，說您喜歡這個?！?/br>
    木制品的擺件，手工精巧。

    周柏安有收藏癖，尤其喜歡各種各樣的木頭。

    這玩意兒不貴，就是個心意，周柏安收下了，說：“替我謝謝你爸?！?/br>
    兩人閑話家常片刻，才說起正事。

    周柏安按滅煙蒂，丟進煙灰缸里：“我手上的劇馬上就要開始籌備了，浩欽跟你提過了吧?！?/br>
    “提過，”孟亦舟抿了口咖啡，“您再跟我說說具體情況?！?/br>
    周柏安手上拿著兩部話劇，都在起步階段，一部叫《長歌》，一部叫《歡墟》。

    “《長歌》的導演，編劇，還有演員，都是這個圈里最拔尖的，現在還差一個副導，”周柏安遞給他一個本子，“這是臨時劇本，你看看，劇情和故事梗概都有?！?/br>
    孟亦舟大意翻看了一下，問道：“另一部呢？”

    “另一部？”周柏安沒想到他還會對《歡墟》感興趣，適才只是順嘴提了一句，他說，“另一部沒什么來頭，原著是本網絡小說，我看了以后覺得還行，買了版權，打算試試水?！?/br>
    這么說來，《歡墟》是玩票性質的劇，而《長歌》有資本運作，不可小覷。

    兩本劇本都翻了一遍，看完孟亦舟說：“我想做《歡墟》?！?/br>
    周柏安挑高一側眉峰，疑心自己聽錯了：“你這小子……不做《長歌》？”

    孟亦舟笑容極淡，漫不經心地說：“我覺得不太合適?！?/br>
    “有什么不合適的？”周柏安是制片人，他看中的是孟亦舟的才華，也認為他有資本加入團隊，“我的眼光不會有錯，只要你用心，好好做，這劇一定能成?！?/br>
    “不是成不成的問題，我沒在意這個?！?/br>
    “那你在意什么？”

    孟亦舟避而不談，輕描淡寫轉移話題：“這么好的項目不愁找不到人，您團隊里也不差我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