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易知秋也沒好到哪兒去,如果不算之前的意外,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恍惚間,身體變得飄飄然,仿佛上了云端,每一根脈絡都被春水浸透,盈滿了歡愉。 婁牧之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了,離開了他的薄唇。 路燈下的兩個少年,額頭抵著額頭,正在緩解劇烈的呼吸。 起了風,遠處的店面熄滅了燈火,萬家星河歸于寂靜。 胸腔轟鳴在時間的流逝里得到了安撫,易知秋紅著臉頰,紅著耳尖,也紅著眼,他說:“怎么....像溺水似的?” 婁牧之手指還攥著他的衣角,依然在微顫,含笑的眼似染上了醉意:“感覺不好嗎?” 易知秋舔了一下唇面,觸感還留著,他搖了搖頭。 婁牧之眼里沒了笑意,眸光往下垂了點,擰起了眉,那副樣子像在思考,也許在思考要怎么做,感覺才會好。 易知秋帶著醉意的釅釅色澤,伸出雙手,輕而又輕地捧起他的臉頰。 “小木頭,我們倆好像有點笨......” 婁牧之稍微偏過一點頭,酷酷地說:“那是你?!?/br> 他才不承認,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 易知秋用兩只手掌揉了揉他的臉,不是作弄,而是愛惜地撫摸,眼睛卻沒有離開他泛紅的雙唇。 “所以....我們再練習一次?!?/br> “嗯?” 還沒反應過來,后腦就被人壓住了,唇瓣處突襲而來的溫熱讓婁牧之措手不及,他察覺到易知秋嘬過他的嘴角,蠢笨地吻了幾秒,蜻蜓點水的吻顯然不夠親密,易知秋大著膽子,小心地探出舌尖,描摹著他的唇峰、唇紋、唇珠,緩緩地吻,輕輕地舔,一厘一毫,星火燎原,再仔細嘗了個遍。 第二次了,少年依然青澀。 他們試探著彼此的溫度,鼻息顫抖,呼吸錯亂,唇瓣貼緊唇瓣,發出‘啵?!?,像夏日里橘子味的氣泡水兒。 空氣中浮動著甜味,長街上的兩個少年,在親吻里濕了舌尖,也翹起了唇線。 易知秋終于舍得放開人,他急需新鮮氧氣,吸了一大口又一大口,起伏厲害的胸膛才逐漸變得平緩。 婁牧之也在喘息,他背靠著墻壁,支起一條長腿,腕骨撐在膝蓋上,笑著問:“這次呢?” 易知秋仰高頭,望著那輪新月:“好一點?!?/br> 像是想起了什么,易知秋忽地直起身子,笨手笨腳地撈過掉在地上的書包,動作遲緩地拉開鐵鏈,拿出壓壞了的包裝盒。 “是什么?” “白桔梗?!?/br> “哪來的?” “買的,送你?!?/br> 婁牧之接了過來,透明盒里躺著兩朵殘敗的桔?;?,不過在他眼里,還是美。 黑葡萄似的雙眸蕩開了漣漪,晃著一圈又一圈的溫柔,婁牧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盒子邊角,仔仔細細地把壓癟的地方撫平,又把七零八落的白色花瓣倒出來,再耐心地收進衣裳口袋。 易知秋不解地看著他:“你做什么?” “曬干了,還能做標本?!眾淠林黄黄負焓爸ò?,動作很輕很小心。 易知秋覺得他可愛。 見他撿起掉在地上的一朵殘蕊,易知秋牽過他沾了灰塵的手:“臟了就不要了?!?/br> “不臟,”婁牧之說著,把那半片殘破的蕊瓣裝進了口袋:“你第一次送我花,得留著?!?/br> 易知秋視線往下移,搭在他過分好看的手上,指尖像青蔥,長而細,棱骨分明,每一節都恰到好處。 賞心悅目地看了會兒,易知秋用大拇指抹了抹他的手背,一點一點,把那點臟灰擦干凈。 婁牧之:“什么時候買的?” 易知秋:“下午?!?/br> 他低著頭,把婁牧之腕骨處最后那點泥揩掉,又摸了摸他因為用力而扯得發白的皮膚。 易知秋:“這里的花店太少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br> 婁牧之:“在禮堂的時候怎么不送?” 易知秋:“生氣?!?/br> 婁牧之:“脾氣還挺大?!?/br> 說到這里,易知秋心里那些委屈終于找到了地方,他垂著腦袋,視線凝固在不遠處的某一處。 道路上偶爾驚起氤氳塵埃,與燈光糾纏。 易知秋突然開口:“你答應我一件事?” 婁牧之覺得他趁醉耍賴的樣子好笑,用另一只手撐住額角,脖頸往前伸,弓下背去看他的臉。 “什么?” “答應我再也不理江子雁,”這個時候,易知秋異常幼稚,他說話間的吐息帶著小麥般的酒香,孩子氣糾正道:“不對,是接近你的姑娘,全都不準理?!?/br> 婁牧之沒忍住,笑出了聲,不像往日的笑容,而是充滿了柔和且寵溺。 “你講不講理?” 易知秋惡狠狠地說:“不講?!?/br> 他的眼角還帶著一點潮濕,泛起晶瑩的珠花,雙腮透出未完全消散的紅潮,面對這副情態,婁牧之完全拒絕不了,于是柔聲說好。 兜里的手機震動,顧汪洋的電話視頻電話就在這時候響起來,婁牧之心下一跳,他看著那個和自己頭像相似的索隆,心虛地摁了取消鍵,選擇打了個電話過去。 “姨父?!?/br> 婁牧之特意轉過身去,易知秋迷迷糊糊地笑著,卻懂事地沒吭聲。 “怎么掛我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