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但是今晚兩人都沒有過多在意這些,也無暇再去在意。 許溪舟為溫槿找了套干凈的衣服,趁著他洗澡的空擋收拾了間客臥出來,打算自己去睡客臥。 客臥也有淋浴室,許溪舟故意讓溫槿去了主臥的淋浴室。于是等溫槿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許溪舟也已經洗完澡回房間了。 溫槿沒在房間里找到人,就找去了客臥,他進來時許溪舟正擺弄著手機告知許父許母「歪歪」離開的消息。 這只貓就和許家二老的孫子一樣,許溪舟每次出差就會將它放在許家別墅里,沒想到它的幼年和老年竟然真的只是短短十幾年而已。 “哥……” 溫槿站在門口,輕輕屈指敲了下門,怕自己打擾到了許溪舟。 許溪舟聞言關掉手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問道:“怎么了?” 溫槿剛剛洗完澡出來,頭發仍是濕漉漉的,身上還穿著許溪舟的睡衣睡褲,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看起來有點別扭,也更顯得溫槿體型瘦弱了。 這么久沒見,他果然又瘦了。 溫槿抿了抿唇,低聲道:“我要睡覺了?!?/br> 許溪舟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拉上被子,關掉床頭的小燈,翻過身背對著他道:“那我也睡了?!?/br> 溫槿:“……” 溫槿明白了許溪舟的意思,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好輕輕關上門回了主臥。 只是等人一進門,才發現自己忘了問許溪舟吹風機在哪。 溫槿有些沮喪,又不想再去打擾他,怕自己弄臟了許溪舟的床,只好偷偷開了窗,站在窗前吹風。反正這會兒躺到床上估計也沒什么睡意了。 這里視角很好,打開窗就能看到重海仍然燈火通明的夜。冷風從溫槿寬大的衣襟鉆入,卷著雪絲似的涼。 深到骨髓的寒意讓他渾身也跟著發顫。 而這夜一靜下來,那些翻滾的思緒,難耐的回憶,又像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里翻滾跳躍。 這不是他第一次歷經死別。 三年前他的父親死在監獄時溫槿作為家屬去看過一眼。 父親是晚期肺癌,大概是酗酒過渡,進監獄時身體就已經壞了。 而他進監獄就是因為溫槿。 是身為兒子的他與他多年重逢后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 他想父親大概恨極了他。 畢竟他進監獄那一天,曾陰狠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痛恨道:“臭小子!當初你媽那賤人懷了你的時候我要是把你弄死就好了!你等著,等老子出來了,看我不把你塞回那小賤人肚子里!” 本來他沒有那么重的刑,大約是坐牢時不老實,又被加了刑。 父親死的那一天,溫槿在學校里有一堂公開課。 他為這節課準備了好久,手機也靜了音。但手機就放在講臺上,他垂眸時看到了監獄發過來的信息。 他不知道最后那節公開課他是怎么上完的,可那是溫槿第一次覺得自己那樣冷血,冷血到能對父親的死訊做到視而不見,強自鎮定的上完了這節課才匆匆告了假,到了醫院。 父親死的并不安詳,醫生用白布蓋著他的臉,說他死時眼睛沒合上,面目還很猙獰,走的不太甘心。醫生們讓溫槿別去看。 可是溫槿明白這是他和父親的最后一面,所以他還是看了。 于是父親的死狀便在每個午夜夢回里刻在他的腦海里。 那天許溪舟還在出差,溫槿沒來得及通知他。于是等許溪舟回來時父親也早已經下葬了。 而且那時候的溫槿和許溪舟感情也已經出現了問題。他根本沒臉告訴他,他怕他知道,他的爸爸是被他害死的。 當時母親抱著他,哭著和他說:“小槿,他不配做你的爸爸,你不要為他自責?!?/br> 溫槿當時沒有說話,也沒有哭。 只在母親松開他的時候,突然怔怔道:“媽,我是不是害了他?” 他不僅沒有履行到做兒子的義務,反而將他送進了監獄,讓他半生凄涼,臨終還死不瞑目。 都是他的錯。 都是他。 溫槿用手撐住又開始微微絞痛的頭。 第40章 門被敲響時溫槿還站在窗口看著一望無際的夜空發愣。 “溫槿?!?/br> 直到許溪舟站在門外輕聲喊他,他才從那長遠又悲傷的回憶里回過神來,又因為反應的突然,都沒來得及整理好情緒就急忙跑過去開了門。 許溪舟大約是剛剛從床上起來,短發已經微微有些亂了,手上拿著吹風機。 他看到了溫槿仍然滴著水的發,也看到了他微紅的眼。 許溪舟垂了垂眼,沉聲說:“找不到吹風機,怎么不來問我要?” 溫槿一愣,眨了眨眼,無措道:“你說要睡了?!?/br> 許溪舟沒說話了。 詭異的沉默又開始在他們間蔓延,攪得兩人都心亂如麻,卻誰也不敢率先打破這種尷尬。 主臥通向陽臺的門沒有關,夜風便颼颼的往外吹進來。溫槿剛剛從陽臺吹完風進來,洗完澡不久,頭發仍然是濕的,結果被風鉆了空子,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噴嚏。 許溪舟本來就微微蹙著的眉皺的更深了。 溫槿也覺得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難為情道:“哥,你把吹風機給我吧,我自己去……” “我來吧?!痹S溪舟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