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溫槿關上門,跌坐在地上,感受著木質地板傳來的刺骨般的涼意,冷的發抖。 曾經的他不怕冷,也不怕熱,最怕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許溪舟要是傷心了生病了怎么辦。 那時年少輕狂,喜歡上了一個人好像就不必再在乎他以外的事情。 老師的輕蔑、父母的爭吵、同學間的矛盾。仿佛都能在這人的一顰一笑間煙消云散。 然而老了以后,他居然開始畏首畏尾,怕冷怕熱,患得患失,最后終于又是孑然一身,也失去了愛他的權利。 七年戰役啊,輸的徹徹底底。 …… 【先生,我知道你也許喜歡過我,但我卻不敢深想你是否如我愛你一般愛過我。先生,我一生不幸,原諒我只能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你。 可我愛你,所以我從未在乎這究竟是不是一場騙局。 ——溫槿】 第4章 身為一個南方城市,南城的盛夏總是格外漫長且燥熱。 夏日的光如同被燭火燒紅的針,投落下來時炸的人頭皮都細細密密的發麻。刺眼悶熱,又難起風,人們身上的汗水黏稠的像放少了水的粥。 像宜縣這樣的小城鎮就更不必說了。這里少有空調,一家人里也難得見幾部電風扇,大多是老人們拿著蒲扇穿著背心坐在大樹下一邊扇著風一邊和親友嘮嘮嗑。連平日里囂張狂吠的大黃狗都得窩在陰涼處吐著舌頭乘涼,看著過往的行人連氣都懶得出,平??穹偷臍鈩荻紱]了。 而在這種小鄉鎮里大概最不怕盛夏的就是那群聚在一起玩鬧的孩子們。 其中以江信為首,溫槿被迫次之,浩浩蕩蕩的帶著一幫同齡孩子下水摸魚。 但有過路親友的監督,以及老師的教誨,他們也不敢去很深的河塘,只是在及小腿深的小溪里嬉鬧。 “阿槿!”十五的江信松松垮垮的穿著件據說是最新潮的嘻哈風t裇站在一塊很高的石頭上朝姍姍來遲的溫槿興奮的招手。 溫槿撇了撇嘴,熱的渾身冒汗,白凈的小臉泛著紅,如同墨水暈染過的眼睫在陽光下似蝴蝶的羽翼般微顫,只是那一頭不修邊幅的雜毛頂在他小小的腦袋上顯得非常不合形象。 溫槿的mama很少管他,爸媽離婚的早,外公外婆也早早去世了。所以家里沒人會在這種日常小事上在意他,因此總是這樣歪歪扭扭。 好在溫槿底子好,又愛干凈,不管穿的怎樣破舊,一身都是整整潔潔的。小臉白凈清透,五官端正,很招小姑娘喜歡,之前江信還開玩笑,說溫槿是他們村的村草。 “阿信,我還有作業要做呢,做不完老師又要和我媽告狀了?!睖亻瓤嘀樥f。 要是被mama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頓責罵。 溫槿爸媽很早就離婚了。mama如今也已再婚,嫁給了一個很像混混的開出租車的叔叔。只是小縣城里的收入并不景氣,家里也不止溫槿一個孩子,母親和那個叔叔還有個七歲的弟弟。 現在溫槿初三了,馬上就上高中。而且那個叔叔又好像不太喜歡他,爸爸也不管他,mama已經有些急了,想盡快湊齊他的高中學費。 但江信的家庭和溫槿完全不一樣,父母都是在正經公司上班的人,現在是爺爺奶奶帶著,還有一個meimei,可謂幸福美滿。只要他們在外不生禍端,無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在家長面前基本都能得到實現。 “哎沒關系,等一下我幫你和阿姨說一聲就是了!”江信笑說。 溫槿懨懨應了一聲。 見溫槿還是一副一蹶不振心不在焉的模樣,江信撓了撓頭想了會兒,似是想到了什么,立馬驚喜道:“阿槿,明天我們去縣里吧!” 溫槿一愣,嘆道:“你傻啦,我媽怎么可能讓我去?!?/br> “哎沒關系嘛,我爸爸說的,要帶我和阿研去縣里玩,我回家去問問爸爸可不可以帶上你,我爸爸肯定會答應的?!苯藕俸俚?,“你放心嘛,好不容易放個月假,你干嘛悶悶不樂的啊。你今晚收拾好東西,明天和我爸爸去縣里,正好后天和我還有阿研一起去上學??!” 溫槿猶豫道:“可是我媽……” “這個你別擔心!我讓我爸和你mama說一聲就是啦!我爸媽可喜歡你了,肯定會答應的!”江信胸有成竹道。 溫槿一聽,唇角一彎,立刻從低落的情緒里走了出來。 年少時的憂愁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 他們很快就和同伴們嘻嘻哈哈的鬧到了一起,將所有煩惱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這一下玩到了傍晚,彼時mama和弟弟也回家了,只有叔叔還要開晚車,很晚才能回來。 溫槿和那個弟弟的關系并不好,弟弟一見他就背著母親和叔叔朝他吐舌頭做鬼臉吐口水,但母親和叔叔看到了也不怎么管。 溫槿知道自己現在寄人籬下,不能和他們產生過多矛盾。不然可能母親一發火就真不要他了。 “mama?!?/br> 溫槿沉默的垂著頭,自己裝好飯乖乖在餐桌前坐下。 母親和弟弟早已經用完飯了,此時母親正在輔導弟弟的作業。溫槿回來時飯菜都涼了。 “回來的這么晚,又去干什么了?讓你在家里好好搞學習你不搞,成績那么差你還上什么高中!連你弟弟的功課都輔導不了!懶死你得了!” 母親惡狠狠的罵完,也懶得管他了,又轉過頭罵罵咧咧的去教弟弟的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