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頁
盧嵇連忙捂嘴:“真的啊……你這小姐妹,這、這是……難以想象啊。我老覺得陳青亭特有心眼呢,你說是不是他使花招,吃定了王軒宣這個看著厲害的白紙?!?/br> 江水眠聳肩:“那誰知道呢。旁人還覺得我清純懵懂,你情場老手,把我騙的在你后頭團團轉。我可憐弱小又無助,娘家遠隔,嫁給渣男,年幼無知……天吶,說的我都覺得自己身世凄苦?!?/br> 盧嵇瞪眼:“你怎么這樣不要臉!” 江水眠笑了笑,她并沒有像她自己想的那樣壓不住這身衣服。紅色禮服,紅色嘴唇,金座的紅寶石項鏈和耳墜沒有做太多切割,看起來更像是一塊紅玉,都因為她偏冷色的雪白肌膚和年輕本身的光彩而恰到好處。她一參加這種人多的場合就不愛說話不愛笑,看起來更像是位難以接近的美人。 相比于同為亞洲人的男性多喜歡明眸大眼鵝蛋臉的女人,把目光投向江水眠的反倒是些外國來使。在他們的目光下,這位從來沒有出席過公眾場合的盧太太傍著盧嵇,身材本就嬌小,讓高大的盧嵇趁的更像是一攬就能抱起來走。 江水眠卻是在跟盧嵇分享八卦:“小青子和王軒宣有什么難以想象的,你心頭rou妹子都要跟那個破補丁長衫的遲瘋子跑了。我最吃驚的是你另一個沒嫁人的meimei?!?/br> 盧嵇:“你說徐姝?她又怎么了?她又看上誰了?” 江水眠:“倒也不說看上誰,今天來了,我跟她喝點酒的時候,她就問我克里斯汀會不會來了?!?/br> 盧嵇瞪眼:“雖然我跟徐姝這幾年也不是特別親近了,但……她知道克里斯汀是個……蕾絲邊么?” 江水眠聳肩:“我也把握不準。哎哎,你過來過來看?!?/br> 江水眠拽著盧嵇往旁邊走了幾步,果然就看到了大廳對面通往花園回廊的門口處,徐姝正在仰頭跟克里斯汀說著什么,克里斯汀似乎一臉無奈,也并不把臉轉向她那一側,只倚著門框,在吸煙區與非吸煙區的邊界吞云吐霧。 徐姝一會兒踮腳又一會兒落下,似乎一直在對著她說話。 盧嵇憋了半天:“……要不你去跟徐姝說一聲,說克里斯汀不是個好東西?!?/br> 江水眠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吧。你忘了克里斯汀之前對我做過什么,我這會兒跑過去跟徐姝說,簡直就像是我心里還惦記著克里斯汀呢。而且,徐姝這么久一直不愿結婚,萬一她就是不喜歡男的呢?” 盧嵇噎了噎:“這都……都什么事兒啊。而且大家怎么勾搭的都這么快,我、我認識你都多少年了,看著你從那么一點長到這么大,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快三十了才把你弄到手,憑什么就我的日子要這么難?!?/br> 江水眠不看他,居然抿嘴笑了一下。 盧嵇真想掰過她的臉來。好不容易笑的帶點甜味,能不能沖著他,而不是沖著空氣。 那邊徐金昆走下了臺子,宴會開始了大家自由走動的階段,徐金昆正在招呼著盧嵇過去。盧嵇西裝的上口袋中別了跟她裙子配套的紅色方巾,摸了摸江水眠的頭發,朝徐金昆走去。 江水眠也無趣,她聽見院子里搭的戲臺上,陳青亭已經開始唱第二出了。剛剛大家坐在圓桌旁邊吃飯時,他也先去唱了一段南北和。他并不怯場,畢竟半年多以前,他就曾隨著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在總統府唱過。 她拽著裙子,慢吞吞走到一處二樓看臺上去,看臺上也有不少人,正是看戲臺的好地方。她倚著欄桿,不是看戲,而是看人。馮繼山沒有來參加就任典禮,就在三天前,徐金昆派他去繳奉系。顯然是徐金昆采用了周梓玉的第二套計劃。 而徐金昆在保定的部隊分三路,一路前往山東安徽交界處,似乎徐金昆已經查到了一些皖系殘部和南派有聯絡,決定先秘密出動絞殺他們;一路則到了安徽南部,帶上了無數挺機槍大炮,一身幾乎是盧嵇手下能造出能買到的最精良裝備,防守扎營,監視著南方的動態,但如果南派集合力量決定北伐……如果不輸,也是要雙方打成焦土了。 最后一路則繼續留在保定,對徐金昆來說,在北京的總統府住下不代表北京就是他的地方,保定才是根,才是大本營。 而周梓玉要走另一條路打奉系,明天就離開北京,他在這次的就任典禮上顯得尤為低調,甚至是不想見人。聽說這次“賄選”,周梓玉作為被辱罵攻擊的另一漩渦,似乎大受影響,他甚至在今天之前都拒絕和徐金昆會面。 徐金昆大概也很抱歉,他知道周梓玉只求一個清名,知道他是老派讀書人家養大的那種孩子,最看重自己顏面—— 江水眠想著,在這場熱鬧非凡的滿是歡笑、佳肴與美酒的夜場之外,有既懷有一絲野心又生活艱難的小皇帝,有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向陷阱的馮繼山的部隊,有山東安徽已經開始的槍響與屠殺,有南北界限處時刻提防的大批部隊。 徐金昆總算實現了他的美夢,南派終究沒有在大選前阻止他??蛇@個美夢最讓人陶醉的,是不是又只有今天了呢? 江水眠不想管別的,她眼里只有少數幾個人,她只要他們好好地。 她正四處掃視著,忽然撐著大理石欄桿站直了身子。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夏恒。 嚯。什么叫做天命不由己。 曾經閻百川是徐金昆要小心拉攏的對象,盧嵇想盡辦法也要把夏恒送回山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