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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眠不得不佩服,論演戲,盧嵇是活的教科書,他居然還能給自己憋出一個酒嗝來,道:“哎呀不要緊,徐老都打電話了,我能不來么!來來,這是呃……你第幾來著?哎呀無所謂,這是我太太,快跟王省長打個招呼?!?/br> 江水眠心里罵道:我行幾你是心里不清楚么。 面上卻嬌滴滴一笑:“見過王省長?!?/br> 那省長頭一回看見盧煥初真的抱著個女人跑出來,實在稀奇。他覺得要真能巴結這位太太,那算是油滑難纏的盧煥初就多了個突破口啊。他也知道盧嵇沒有什么“正房太太”,倒是也敢叫:“哎,見過盧太太,真是個大美人——“ 江水眠心道:我這五分鐘的戰斗妝,還有這一身縣城夜總會風格的衣服,您真會夸人啊。 盧嵇聽見那省長強夸眠眠是個大美人,也有點憋不住笑??上乱痪?,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咱們盧老爺倒是都從哪兒找出來這么多標致的人,我還以為天津的美人我都見過了呢,原來最好的還都藏在您那兒呢。指不定幾個院子都裝不下呢?!蓖跏¢L搓手笑道。 江水眠也笑了,反往他懷里一倚:“是,回頭那些大美人,也讓老爺給我介紹介紹,我認識一下?!?/br> 盧嵇連忙夾著江水眠往前走,前頭站臺上擠了不知道多少軍警,在那兒拿著槍對準第二號車廂的玻璃,喊著要車里的人下車,否則就開槍了。 盧嵇從地上撿了一根警棍,站不穩似的對這幫子抬槍姿勢不標準的當兵的揮了揮:“哎哎,讓開,干什么呢。知道車里是誰么就拿槍對著。都讓開?!?/br> 等著車邊讓出來一圈空地,他才拿著警棍繞著車邊走來走去,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玻璃。要是外頭叫囂著,車里的人還能憋得住氣。這會兒外邊沒動靜了,只有這根警棍就跟打鼓似的,還帶著節奏亂敲起來,車內的人反倒有點摸不準了。 盧嵇敲了沒一會兒,里邊傳來了聲音:“你們要是敢強闖進來,我就立刻自殺!” 這老黎倒也知道怎么威脅徐金昆啊。 盧嵇把警棍抱在懷里,笑道:“哎呀,我當這是誰呢。他們夜里例行查車,說有節車廂里的人怎么都不肯下車,也不知道是誰,就不敢放行,我就在周邊不遠喝酒,就非讓我也過來了。原來是老黎??!” 他這放屁話不打草稿,周圍幾十里地都跟白洋淀似的,他上哪兒喝酒去。 車內的黎大總統似乎也愣了一下,道:“小盧,他讓你出面了?我之前不是說過,他的事兒你別參與。你怎么——” 盧嵇裝傻起來:“誰的事兒啊,我參與什么了啊。哎老黎,你這開著火車要去哪兒???我這聽著半天也沒有女人說話,你那些夫人太太不在車上?” 黎總統半晌道:“我只是南下去玩一玩,你放行吧?!?/br> 盧嵇:“那你這一去,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咱們也好久沒見了,我上車來,咱們敘敘舊。就我一個,哦——還有我的新太太,哎,你去年還說我什么時候結婚請你喝酒呢,這會兒可不是,找了個新太太給黎叔您看一看?” 車上的黎總統似乎知道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天津這幫人有的是耐性蹲等,說不定等個三四天,他在車上餓個半死,也是要下車投降的。直系里,他也算是跟盧嵇能說上話的,不如找他上車聊一下,說不定能反制住他,拿他當人質,逼著站臺的人接上火車頭,離開站臺。 盧嵇笑道:“這樣行吧,我讓他們都退開十米遠,你就給我一個開車門。你車上肯定不止你一個人,我就帶個姨太太,你也要怕我了?” 車上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聲音:“你先讓他們退開?!?/br> 盧嵇回頭招了招手,那省長還想上來跟盧嵇說些什么,盧嵇擺手:“讓你們退開就退開,我跟老黎說點老朋友之間的話,你們也要在這兒聽著么?” 那省長滿頭大汗,心道:要是盧嵇讓他們反逮住了,他不論什么都要放行了啊。這盧五爺確定不是在坑他們么? 不一會兒,車門打開了,開車門的是一個穿馬褂的中年男人,面色鐵青,他身子一偏,請盧嵇上車來。盧嵇卻不著急:“車上有幾個人?” 黎大總統道:“我,還有兩個護衛?!?/br> 盧嵇一副喝的迷迷糊糊的樣子,抬著手指,站也不穩:“那不行,我就帶一個人,你也只能就帶一個人,讓這個人下車咱們再聊?!?/br> 馬褂男人看了一眼江水眠,又看了一眼滿身酒味的盧嵇,轉頭看向車里,點了點頭。黎總統開口道:“可以,我讓他下車,你們倆上來吧?!?/br> 江水眠條件反射的覺得眼前這位穿馬褂的男人,應該也是習武的。北京多有隱居的武人,像是欒老的師父,就住在北京。他們平日里都各有工作,好的可能祖上有產業,不好的甚至還要開鋪子。北京武館少,武人也幾乎不怎么動手,這就像是個隱沒的規矩。想闖蕩的武人都去天津張揚跋扈,想賺錢的武行就在天津吹得天花亂墜,但這一切都不能帶到京城去。 在北京幾乎很少有人會上門比武,收徒弟也都是進家門只收幾個,一邊讓徒弟做長工找工作,一邊教一教。更別說什么讓民眾圍觀的比武賽事了。那是所有武人的清修地。 江水眠覺得自己習武這些年,可能有些神色氣質壓不住,她連忙扶著盧嵇,腳底下高跟鞋踩得東倒西歪,對他嬌笑著避開了那馬褂男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