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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老眼睛也不抬,不再是剛剛渾身傷痛行動遲緩的樣子,伸了伸胳膊隨意的坐在凳子上,道:“一杯龍舌蘭,不加冰?!?/br> 等冰淇淋端上來,江水眠挖了一勺,幸福的眼睛都要瞇起來了,舔了舔勺子,才道:“你說夏恒大概什么時候能出現?” 欒老哼哼的兩聲:“我估計他最近不會出現。就算我打電話,估計他到萬國賽武會的時候才可能露面。如果他夠縮頭,在盧嵇知道自己被閻百川派人暗殺之后,可能一直都不會來天津。你想殺他,難于上青天?!?/br> 江水眠笑:“難于上青天,不至于吧。我聽說馮繼山要討伐閻百川,說不定他命不好,直接死在戰場上呢。不過我不想看到這樣就是了,我倒是也不一定要拿刀殺了他,拿一把槍爆了他的頭我也是喜聞樂見?!?/br> 欒老咂嘴:“小姑娘家家的,天天不是殺人就是爆頭。要是三年前,你殺他還是容易,可至今……” 江水眠嘆氣:“也沒辦法,他當時命大,我錯過了?!?/br> 欒老:“到時候,你會按照我們說好的接手中華武士會么?” 江水眠:“您別在這兒問我要承諾,我不會接手中華武士會,要接手也是我師父。再說我跟你能坐在一桌吃飯,一是因為你也活不長了,二是因為你被當年的徒弟騎在頭上,也受不了了,也想殺夏恒罷了。你說你還能活半年,半年之后你要是死不了,我送你上路?!?/br> 欒老嘆氣:“你怪我,當年默許他們對肅卿動手……” 江水眠笑,挖了一大塊冰淇淋送到嘴里,凍得縮了縮肩膀,道:“別以為你把殺了他,勸成打斷腿,我就會原諒你?!?/br> 欒老悶了一口酒,半晌道:“肅卿要來天津了?!?/br> 江水眠一愣:“他聯系你了?” 欒老:“他給我寫信了。字里行間都是威脅。全都是如果我要騙了你,要如何殺我。還有就是問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他難道不知道你這個小丫頭有多么難纏?” 江水眠低頭吃冰淇淋:“他的性子,可不會細寫要怎么殺你。只會有一句威脅?!?/br> 欒老:“確實。不過他好像會坐火車前來。我看他說著安頓好蘇州的事情就要出發了,從蘇州北上,轉車麻煩了點,不過他估計十來天就到了?!?/br> 江水眠戳著冰淇淋,心不在焉道:“你放心,他不會強押我回去的,這件事我怎么都要完成。就是我們肯定要住在外頭,麻煩你找一下房子?!?/br> 欒老挑眉:“不住在盧家?” 江水眠抬眼沒好氣的瞧了他一眼:“你是想讓我夾在兩個人之間被弄死么?” 欒老摸著下巴幸災樂禍了:“原來他不知道啊。那倒是有意思了。盧老爺豈不就成了肅卿的女婿,那我又是肅卿的師父——” 江水眠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敢說出去。就等著吧?!?/br> 她想了想這件事,頓時有點煩躁:“我回去了。你注意點薛碌幾個,他剛剛說什么‘等夏恒主持公道’的屁話,臉上都快繃不住對我的恨意了,他肯定不會輕易就這么放過。不過我也可能會去再把事情鬧大一點,看能不能把夏恒先逼出來?!?/br> 欒老似乎有點微醺了,抬手:“好,我知道了。我也要走了,晚上還要跟姑娘們跳舞呢?!?/br> 江水眠站起來,道:“嗯。你買單?!?/br> 欒老點頭:“行行行,我整天拿那么多養老金,隨便花?!?/br> 江水眠垂了垂眼。在夏恒殺了他爹后,他就擔任了山西軍中要職,之后給中華武士會大量提供資金,生生把當年逸仙先生設立的燕支部下屬的中華武士會,變成了他夏恒的武士會。一面中華武士會包攬了習武強國相關的活動,搬入幾層大樓的會館,變得聲名顯赫;一面則是欒老的徒弟被大批挖入軍中,將他架空,欒老的武館也在他生病期間被夏恒解散。 夏恒對欒老曾經教他武功時候的態度一直不滿于心,卻不愿意落下壞名聲,就把欒老供在了中華武士會的位置上,但實際上資金的來源活動的安排,全都握在他自己手里。 欒老沒有武館教不了徒弟,其他人都靠夏恒養著,看得出來夏恒對欒老有所不滿,也不好老找欒老辦事,更不好找他主持江湖情面。 欒老每天就拿著武士會定期發給他的一大筆錢,提前進入了養老生活。 對外看起來,欒老已經紙醉金迷的荒廢一年多了。但江水眠這次北上,才瞧得出來,他一直沒有真的懈怠過,只是沒想到他在江湖逢迎多年,竟比不上他那一朝有權有勢的徒弟。 江水眠帶上帽子,轉身離去:“少喝點。別死太早?!?/br> 而另一邊,在法租的一處高檔會館門外,盧嵇笑的臉都僵硬了,終于有人發聲了:“歡迎盧嵇先生為我們甘石橋俱樂部的成立剪彩!” 盧嵇在他話音未落之前,搶先一把剪斷紅綢,抬起剪刀來,繼續一臉假笑。下頭擠了不知道多少記者,一時間照相機上閃光燈泡的啪嗒聲連接作響,盧嵇看著幾十個幾塊大洋的閃光燈泡在一陣閃光中紛紛變成不透明的色,心道:這咔咔幾十下子的照相,就是好幾百塊大洋沒了啊。 他也看不清下頭的人臉,只是身邊的人請他轉身往會館里走,那主持場面的人開口道:“請各國的記者在一樓稍作等待,半個小時后,盧先生會在二樓的會面室,接受大家的采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