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寂靜的黑暗里,汽笛聲遠遠飄蕩,江水眠歪著頭,感覺自己聽到了近在咫尺的悶悶哭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果然還是更新吧。弄哭蘆花雞我就心情好了。 看到大家的評論,說不定心情就更好了(喂) * 江水眠:行,以后心情不好跟我說,我艸哭盧嵇給你看。 盧嵇斜眼:呵,你現在跳起來能拽到我褲腰帶么?理想真偉大啊。 ☆、夜奔 盧嵇去殺江武帆的時候,江武帆一點都不驚訝。 夫妻二人住在靠碼頭的一個小院內,還能聽到汽笛與水浪聲,已是深夜,院子里昏暗,窗紙被燈火映的一片橘紅。 江武帆看見宋良閣從圍墻上跳下來的時候,手里還拎著進屋洗腳用的井水,倒也沒喊,只是好像驚訝是他們來的。 盧嵇很有禮貌的敲了兩聲,推門進來。 進來后,盧嵇才看清江武帆,江水眠細直的鼻梁像他,其他的眉眼更像那個沖出來的女人。許蘭挽著褲腿,濕腳踩著拖鞋,急急忙忙的出來,卻又站定在門檻內,眉頭蹙出一點平靜,扶著木門。 盧嵇幫忙合上了院子門,笑著摘下帽子打招呼:“哎,您好。江先生可能沒見過我。我叫盧嵇,嵇康的嵇。是盧峰的二弟?!?/br> 江武帆不說話。宋良閣像是回自己家,蹲在井邊,拿瓢盛了一點桶里的井水洗手。 盧嵇鞠躬笑道:“您可能不記得盧峰了,他二十五歲,大概這么高,是當時教育部內——” 江武帆:“我見過你。今天白天在茶館,我撞了你一下。你忘了?” 盧嵇查到江武帆,并不是因為白天的事情,而是青幫透露的消息。他微微一怔,笑得燦爛:“那真巧?!?/br> 他說完這幾個字,心里咯噔。 江水眠……見到了她爹? “阿眠在你那兒?!苯浞愂龅溃骸拔易?,是因為我不能讓她看著我死?!?/br> 許蘭身子晃了晃。 盧嵇眉梢一挑:“您不都毒啞了后扔給人牙子了,怎又關心起來了。我從人牙子手里買的便是?!?/br> 江武帆突然蹦出了一句:“我們沒親戚可以寄養。沒有不涉事的熟人可以托付?!?/br> 江武帆這句話說完,想扇他自己一巴掌。有何好辯解的。 盧嵇從小父母關系決裂,他對江武帆的行為仿佛有滿腔的話想指責,卻都說不出來,只笑道:“哦是么?”這就是你們賣孩子的理由了么。 江武帆:“你們來的挺早。不進屋喝點茶?” 盧嵇掏出槍來,笑:“不了不了?!?/br> 江武帆偏頭:“阿眠其實可聰明,字也會寫。你別轉手賣她,若是找不到還愿意收人的庵子,就開槍殺了她吧。省的回頭顛沛受苦。我就是幾次下不了這個決心?!?/br> 盧嵇忽然有種微妙的感覺,好像這夫妻倆早知道來上海是要赴死的一般。 好像自己這個來復仇的人,才是所有人當中過的最幸福,最順利的那個人。 盧嵇沒有給江武帆多一句交代就開槍了,一場估計這倆人都記不得的刺殺,有什么好多說的。 磨磨唧唧殺人不是他的風格。 他開了一槍,才看著宋良閣已經搭著門口那女人的肩,女人嗬嗬作聲倒下去,躺在門檻里,他往屋里看,地上裝熱水的銅盆有緲緲水霧升起來。 宋良閣這才到桶子邊來細細洗手。 追逐了這么久,真做成了反而第一時間沒什么感覺。 宋良閣微微笑了笑:“你總算能夠殺人了?!?/br> 盧嵇跨下肩膀,走過來蹲在地上,擠了擠他:“給我讓點地方洗手?!?/br> 宋良閣:“什么感覺?!?/br> 盧嵇心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江武帆的血洇進磚縫里,他能想出僅有的詞就是:“報仇,很好?!?/br> 宋良閣:“那個娃兒怎么辦?” 盧嵇狠狠搓著手,狠狠道:“怎么辦?養?!?/br> 宋良閣甩手,好似只一下兩只手就都干了:“給我養?!?/br> 盧嵇偏頭看他:“我能信你么?要不是我哥出事之后你戒了大煙,否則我都不想再見你?!?/br> 宋良閣站直,風一吹,渾身好像只有肩膀撐著衣服,聽了這話也不生氣,道:“沒有我給你們盧家做那么多事兒,你早就會殺人了?!?/br> 盧嵇還在拼命洗手,他因為握槍,手上一點血跡都沒有,只有手|槍振動后麻麻的觸感:“我知道……你唯有一點,就是什么事都能說到做到?!?/br> 宋良閣第一次這么多話:“你還要出去,還不會安生下來,怎么可能帶這么小一個孩子。我向你保證,我要是養她,這輩子我也絕不會再碰一口煙?!?/br> 盧嵇這才站起來,拿手帕擦了擦手,神色恢復了往常的笑嘻嘻:“再不殺一個人?” 宋良閣猶豫了一下:“這不取決于我?!?/br> 盧嵇:“那你就別怪我多考量考量了?!?/br> 他那時候心里還在告訴自己,是為了報仇才殺人的。 而現在躺在床上,江水眠抓著他的手好似還在安慰他,他再也不能說服自己了。 盧嵇其實也知道自己丟人現眼,他只哭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現在想來,江武帆夫婦壓根就沒有打算辯解?;蛟S他們看這處安排好的院子根本沒人在周圍保護的時候,或者在更早之前心里就有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