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蘇桐說話時的鼻音比她更重，戚魚借著打光看對方，蘇桐眼妝早已哭花了，臉上滿是淚痕，似乎還有兩道泛紅指印。戚魚小聲問：“你怎么哭了？”

    沉默了一陣，蘇桐關上門，低問：“小魚，你能借我點錢嗎？”

    戚魚點了頭：“你要借多少？”

    “五十萬?！?/br>
    戚魚放下毛巾：“……可能沒有那么多?！彼肓讼?，“你很急嗎？”

    “小魚，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知道你有辦法的?！碧K桐臉上不見平時的冷淡，抓住戚魚的手，慌亂悶著哭腔，“我明天就要還給他，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不是戚魚不肯借。

    從上大學開始，戚魚的生活費都是由孟貞蘭打到她的卡上，一個月下來并不多。而偶爾戚明信打電話來的時候也會提出轉錢，但戚魚拒絕了。

    這些年來戚明信他們給的，加上她做兼職接私活賺的，統共攢起來不過二十萬。還都是要還的。

    “為什么要借這么多？”

    “我想跟費哲分手……他不肯，還問我要五十萬的分手費，說要把以前送我的東西折現還給他，明天就要?！碧K桐淚流得更兇了，“我根本沒有這么多錢，小魚你幫幫我好不好？”

    費哲。戚魚知道蘇桐的這個男朋友，國外留學回來的富二代，半年前蘇桐和他在朋友聚會上認識，兩人感情很好，蘇桐平時收到的那些奢侈品禮物幾乎都是他送的。

    “……如果你真的想還，我可以先借你一部分?！逼蒴~抿了下唇，又伸指點了下蘇桐臉上的指痕印記，“但是這個，我建議你報警?！?/br>
    蘇桐哭著搖搖頭，又追問：“你能問你那個叔叔借到錢嗎？他對你這么好，肯定——”

    “噯你們還沒睡呀？”

    戚魚循聲看去，門口正站著起夜的鄭司佳。

    凌晨三點，蘇桐剛分手的事鬧到了全寢皆知。

    “五十萬？！他要你就給??？他怎么不去搶銀行呢！”喬文文震驚，“費哲還打你？！他有病吧？”

    戚魚看向蘇桐，問：“還不起會怎么樣嗎？”

    比起打抱不平的喬文文二人，戚魚的態度要平靜很多，蘇桐和她對視一眼，見她那雙圓杏眼目若點漆，清晰映出自己的所有難堪和狼狽。

    蘇桐沉默別過眼神，臉色更蒼白了。

    她明明能幫她。

    一整個晚上，蘇桐哭得厲害，被問為什么想分手只是搖頭，一句完整的話都回不上來。

    “這男的太狗了！這五十萬怎么還得上來？去找他說清楚??！”喬文文當即拍板，“明晚你們約在哪里見？我們跟你一起去吧?！?/br>
    鄭司佳明晚有節要點名的課，去不了，于是喬文文看向戚魚。

    但戚魚在看向蘇桐，思索片刻，認真問：“他都送過你什么東西？”

    .

    這家以ktv形式對外開放的會所設在市中心，建筑外形設計還登過新聞，被媒體調侃為“小白宮”。

    晚上九點，小白宮外的泊車位上停著不少豪車。戚魚跟著進門，大廳前臺一見到三人，微笑致意：“歡迎，請問幾位有預約嗎？”

    “我找費哲?！碧K桐戴著口罩，她昨天哭了一晚，聲音還啞著。

    前臺一愣，笑著拿起電話：“請問您怎么稱呼呢？稍等，我幫您問一下?！?/br>
    小白宮的內部裝潢比起外形更富麗堂皇，服務生帶著戚魚三人坐電梯上樓，走廊光線昏昧，幾人來到某包間前，一推門，滿眼燈影朦朧的紙醉金迷。

    戚魚聽見旁邊喬文文“臥槽”了一聲，隨后手臂就被她拽住了。

    包間里稱得上群魔亂舞，一幫闊綽公子哥在聚會喝酒，還有正和女人在調情的，行為露骨。

    “費哲，你出來?！?/br>
    蘇桐對靠坐在沙發中央的男人叫了一句，男人示意了下，隨后k歌聲停了。

    “費哲，誰??？”

    “我女朋友唄?！辟M哲嗤笑一聲，“有話就在這說，你以為老子還像以前一樣伺候你？”

    僵持一會兒，蘇桐才走近幾步，摘下口罩，抖著聲道：“我要跟你分手?！?/br>
    “要分手行啊，我沒說不行?！辟M哲道，“今天你把我花你身上的那五十萬還了，你要跳樓我都隨便?！?/br>
    蘇桐臉色憔悴：“你明明知道我還不起……”

    “你給人當婊.子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還不起呢！”

    “砰”地一聲，費哲忽然暴怒，揚手砸了一個酒瓶。

    不光包間里驟起一陣尖叫聲，喬文文也傻了，戚魚感覺到小臂上的抓力，看喬文文一眼，挪在她面前擋了下視線。

    費哲已經撿著酒瓶碎片逼近蘇桐，冷笑：“蘇桐你夠可以啊，我好吃好喝供著你，你跑去跟我兄弟上床？！”

    “那次我真的是喝醉了……”

    “還他媽蒙我呢！”費哲面目猙獰，“今天你他媽還不了這個錢，我讓你學校都看看你在床上的sao賤樣！”

    蘇桐慘白著臉，回身就攥住了戚魚的手，可她的腿實在太軟，一個不甚跌坐在地。

    “小魚你幫幫我，我求你了?！碧K桐抓著她的裙角哽聲，“我真的沒有那么多錢，你先幫我還了，我以后肯定還你，我知道你有，你——”

    喬文文擋住費哲：“你你好好說話行不行，別打人??！”

    費哲沒有不打女人的原則，抬腳就想踹喬文文。

    戚魚皺了下眉，迅速把喬文文拉開了，抬睫瞅了眼費哲。

    這一眼不像她平時乖靜溫馴的模樣，反而眸眼凌厲，那瞬間像只炸了刺的小獸。

    費哲一愣。

    剛才燈光昏暗，沒發現蘇桐帶過來的這個同學這么漂亮。

    費哲舔了舔后槽牙，點了點戚魚，蹲下對蘇桐道：“還不了倒也行，你讓這個同學跟我幾個晚上，我們以后一筆勾——”

    “你不要說話?！?/br>
    戚魚開口打斷了費哲。

    她的聲音是糯的，但像夾著碎冰，有點冷。

    蘇桐沒見過這樣的戚魚，抬頭看她，神情也愣住了。

    但戚魚壓根沒看幾個人，她摸出手機，默默對著屏幕思忖了會兒，忽然抿了下唇，這個小表情居然看著像苦惱。

    戚魚存了虞故崢的私人號碼，手指在通訊錄上停留片刻，還是滑向了“莊助理叔叔”。

    費哲被她一本正經的打斷給氣笑了：“你……”

    “莊叔叔?！?/br>
    電話接通，戚魚絲毫沒有身處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像在措辭，小聲問：“之前下棋的那個籌碼，我還可以兌現嗎？”

    “戚小姐?！鼻f成接到電話，聲音訝異，隨口恭敬回，“當然可以。您現在就要嗎？”

    “嗯?！?/br>
    戚魚不像是還會要籌碼的人，莊成又多問了句：“您現在缺錢用嗎？”

    “……嗯?！?/br>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戚魚沒拿手機的手指輕輕蹭了下裙邊，才問：“您可不可以先別告訴虞先生？”

    “怎么了?！?/br>
    虞故崢的聲音。

    戚魚一下就消了音。

    而沒靜默多久，虞故崢那邊稍頓，問得直截了當：“在哪？”

    “……”

    戚魚這一次似乎是真緊張了，看表情有點無措，片晌，乖乖報了一個地址。

    隔了兩秒，虞故崢出聲，音色低醇而淡：

    “等著?！?/br>
    作者有話要說：　　又晚了這章依舊小紅包，謝謝小天使們的雷和營養液破費了??！

    第12章

    “您——”

    戚魚的話音未落，聽她報地址的費哲已經站起身，她的手機直接被一道狠力拍了出去。

    “你他媽想借錢還是想叫人？”費哲先戚魚一步撿起手機，對著屏幕上的備注嗤笑一聲，想也不想地斷了通話，扔回身后沙發，“怎么，還給老子找家長？今天這事不解決，來他媽多少個人都沒用！”

    “不是費哲你，你是不是有??？”

    喬文文就在戚魚旁邊，差點被費哲這一揮手給波及到，忙拉住戚魚，聲音嚇得發顫：“你的手沒事吧？！”

    戚魚皺了下眉，輕輕動了動小拇指，沒說話。

    費哲手上有碎酒瓶片，打落戚魚手機的剎那，她的小拇指頓時被劃了一道血痕。

    喬文文看得面無血色，本來以為只是來談分手，沒想到鬧這么大。

    而像蘇桐這樣追捧者眾多的女神級別人物，此時卻軟坐在地上。

    “小魚，你叔叔來了嗎？”蘇桐仰頭看戚魚，手指攥得發白，哽著哭腔，“他現在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求你幫幫我……”

    戚魚默了會兒，道：“……你先起來?！?/br>
    “蘇桐，我們走吧，小魚她怎么可能幫得了你??？”喬文文趕緊想拉蘇桐，慌得沒主意了，“這錢我們再想想辦法，先走吧?！?/br>
    蘇桐站不穩，又跌坐回地，只求助般盯著戚魚看，淚眼里盡是難堪。

    “費哲，這事你想怎么解決？”

    包間里其他人也看夠熱鬧了，有人邊安撫女伴，邊笑問：“哥幾個幫幫你？”

    戚魚轉頭看，早已有人把門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