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蕭奕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道:“苒苒,我一定會守諾?!?/br> 從前的他什么都不怕,而如今,他已有軟肋。 第45章 45 晨曦微光, 一夜的風雪在清晨時分停下。 屋檐下,走廊上,處處積著一層厚厚的白雪。 下人一早就開始收拾, 陽光也躲過云層透過光亮。 冰錐不斷往下滴著水,落在人的掌心冰涼得很。 蕭奕斜倚在廊下,看著遠山白雪, 身上裹著厚厚的大氅。 風一吹,衣領處的細毛亂飛,掃在他的臉頰上, 帶來絲絲癢意。 觸感,如同小姑娘鬢邊的絨毛輕碰到他的臉。 “應當醒了?!笔掁鹊吐暷剜?。 柳元青一出來便聽見這聲幾乎不可聞的呢喃聲, 他哼了一聲, 將藥碗遞了過去。 “不守著她, 怎么有閑心逸致來我這兒念叨?” 蕭奕接過一飲而盡,喝完就忍不住皺了眉, “這藥怎么越發苦了。你該不會因為昨夜她受了二十個手板,故意加了黃連?” 柳元青一把接過藥碗, 冷冷地道:“是啊,加了那么多黃連怎么沒苦得你話說不出來?!?/br> “那當然是因為我們柳大夫是個嘴硬心軟的,怎么舍得對自己病人下毒手?” “別, 我還真舍得。保管下次苦得你說不出話來。我沒時間和你說廢話,今日來干什么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 柳元青還是了解蕭奕的。 屋外太冷,蕭奕邊往里走邊道:“說說, 這個毒到底是什么情況?” “就問這個?我不是跟你的小娘子說清楚了。如今藥浴只能扼制你的毒性。一般人中了這毒,早就死了。你算幸運,活了這么久。接下來能熬多久,看天命?!?/br> 柳元青說得隨意又不在乎。 蕭奕一聽就是假話, 他拍了拍柳元青的肩膀,“阿青,別鬧脾氣。好歹你還得了她的手鐲,是不是?” 柳元青瞪了一眼蕭奕,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掃了下去,“別跟我廢話。你先說說你想做什么?” “雪化了,病也該好了?!笔掁雀纱嗟氐?。 柳元青擺弄藥草的手一頓,良久沒有說話。 蕭奕也不催他,看著外面的雪景。 透過窗子,眺望遠方,似乎可以看見宮城高高聳立的屋脊。 白雪初化,一切剛剛開始。 “你想好了?我沒騙你,這毒只有噬心草的花可解。如今只能壓制你體內的毒性。如果不出意外,你可以活到百年終老?!?/br> “百年倒不必,比她長一點就行?!笔掁刃χ?,眉目間都是輕松愜意,“你研究這么多年,結論還是與你父親相同,那便是無法解毒。如今能恢復到現在,我也很滿意了?!?/br> 話微頓,蕭奕繼續道:“這太子府沉寂了這么久,也該掃掃灰塵,迎接新客了?!?/br> 藥草落下,柳元青也松了眉頭,他搖了搖頭,重新整理起藥材。 “既如此,我也不做那惱人的勸客。過幾日,讓那些御醫來給你診脈,到時候消息自然會傳入各家。希望到時候這太子府的門檻不會被踩斷?!?/br> “借你吉言?!笔掁日f著踏出門檻。 身后是滿屋的藥香,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阿青,多謝?!?/br> “還是別謝了。你能做個乖乖的病人,就是對我最大的謝意了?!?/br> “那怕是,不能?!?/br> 雪地深陷,踩出“咯吱”的聲響。 院門已閉,柳元青仍背身收拾著藥草。 袖子里放著生暖的玉鐲,玉鐲的暖意似乎能暖和微涼的指尖。 柳元青摩挲著鐲子,唇畔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 一夜的雪下來,院子里早已積了深厚的雪。 下人們只是清出幾條路來,寢殿外頭依然有不少積雪。 遠遠看去,白茫茫的一片,唯獨有一個粉色的身影在其中。 裴苒身邊的雪地已經被清得差不多,她滾出了一個大大的雪球,如今正在單手滾雪人的頭。 小姑娘滾得入神,一路往前沖。 雪球越來越圓,一雙靴子也驟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裴苒倒吸一口涼氣,她抱緊自己的雪球,慢慢蹲下身子,抬起頭討好地看著蕭奕,“殿下回來啦。外面冷,你快進去?!?/br> 說著,手揮了揮,就想讓蕭奕進屋去取暖。 蕭奕好笑地看著她,也蹲下身子望著小姑娘,一指戳在雪球上,戳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來。 “這么冷,你不進去?” 眼看著雪球被戳出好幾個洞來,裴苒有些心疼地看著。 她伸出手握住蕭奕的手,防止他繼續戳下去,“殿下,再戳,雪人也會疼的?!?/br> “那你不會冷?” 小姑娘的手指涼得厲害,臉也凍得通紅的,卻仍舊笑著,眉眼舒展盡是笑意。 “沒事的。我以前也會堆雪人,身體可好了,不會被凍到的。你快些進去,柳大夫說了,你現在畏寒得厲害,不能在外面待著?!?/br> 總結下來,大概就是他的身體還沒小姑娘身體好。 蕭奕笑著看向裴苒,手一推,圓滾滾的雪球就跑遠了。 裴苒急著就要去抱回來,手一下子被人握住,“別急,幫你做個更圓的?!?/br> 裴苒詫異地看向蕭奕,又看了看被丟棄在一邊的雪球,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還是有些懷疑蕭奕能不能滾出一個更圓的雪球來。 畢竟,那個雪球就花費了她好長時間的。 小姑娘抱著猶疑,乖乖地聽話站在一邊。 蕭奕根本不讓她動手,堅持要一個人來。 雪球越滾越大,越來越圓,蕭奕沒有停手的跡象。 眼看著雪人頭要比身體還要大,裴苒幾步就跑到蕭奕旁邊,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提醒,“殿下,夠圓了?!?/br> “是嗎?我覺得還可以更圓些?!笔掁炔粸樗鶆?。 裴苒只能拽緊他的袖子,又補充了一句:“殿下,很圓了。我都沒有滾過這么圓的雪球?!?/br> 下意識的,裴苒覺得就該夸雪球圓。 “好,那就放上去吧?!笔掁瓤偹懔T休。 裴苒看著他把雪球架上去,雪球確實很圓,圓得有些滑稽。 裴苒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原來殿下也有這么幼稚的時候?!?/br> 說要滾出一個更圓的雪球,就非要做到。 更像是一個小孩子鬧脾氣一樣。 裴苒笑得開心,蕭奕一下子捏住她的鼻子,見她皺著鼻子不滿地瞧著自己,也舒展眉頭笑了起來。 “也就你敢這么說?!?/br> 枯枝為手,胡蘿卜為鼻子,切片為眼睛,嘴上塞了一枚圓圓的銅錢。 裴苒又在雪人身上圍了一條紅色的圍巾。 遠遠瞧著,喜慶得很。 風一吹,飄過來的紅梅正好落在雪人身上,點綴著更加喜慶。 裴苒看了雪人好一會兒,又忍不住戳了戳它的鼻子。 “很好看嗎?” “是呀。這是我們一起堆的雪人,意義不一樣的?!?/br> “殿下,等到來年,我們也一起堆個雪人好不好?” 裴苒抬頭看著蕭奕,眼睛亮晶晶的。 對上那滿眼的希冀,任誰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以。不過現在要回屋暖暖身子。要是感了風寒,以后不準再出來玩雪?!?/br> “不會的,我身體可好了?!?/br> 屋子里暖烘烘的,桌子上還放著不少糕點。 蕭奕拿著一個湯婆子就塞到裴苒手中,兩人坐到榻上,榻上也暖暖的,暖和得讓人愜意。 裴苒吃著糕點,覺得好吃就推給蕭奕。 蕭奕卻看也不看,盯著她手中那塊糕點不放。 “苒苒,昨日宮宴,我怎么做的?”蕭奕意有所指地問道。 裴苒拿著糕點的手一頓,她低下頭,有些猶豫地道:“可是你的手沒有受傷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