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想說什么?” 蕭奕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目光,他睜眼看向小姑娘,恰好和裴苒的目光對上。 裴苒合上話本,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殿下,我們能商量一件事嗎?” “不能,你喊我夫君我可以考慮考慮?!笔掁裙麛嗟鼐芙^。 裴苒鼓著嘴巴,她輕輕拽了拽蕭奕的袖子,“就是稱呼的問題。白日我們在外面,有人的時候,我喊殿下好不好?” “那沒人的時候呢?夜里呢?”蕭奕挑著眉問道。 “我喊,喊……” 裴苒卡殼了好一會兒,眼見著馬車停下,干脆一閉眼,鼓起勇氣道∶“夫君,喊夫君?!?/br> 連連喊了兩聲“夫君”,小姑娘閉著眼,喊完才試探的睜開眼睛,臉頰都覆上一層薄粉。 車夫在外面說話,青陽侯府到了。 裴苒有些急地拉了拉蕭奕的袖子,“殿下,你答應嘛?!?/br> 又是打商量,又是撒嬌,蕭奕哪有不應的道理。 “好,記得以后沒人的時候要喊夫君。若是食言……” “不會的,我最信守承諾了?!毙」媚锩佳蹚潖澋氐?。 蕭奕忍不住笑出聲,他縱容地彈了一下裴苒的額頭,牽著她的手下馬車。 青陽侯府的人早得到消息了。 如今馬車剛停下,余正德便帶著侯府的人都出來了。 石階之上,余正德往下瞧著,一看見馬車上的人出來,他趕緊下了石階往下走。 裴苒和蕭奕剛剛站定,余正德已經走下石階,拱手笑著道∶“微臣見過太子殿下?!?/br> 青陽侯府其他人也跟在余正德的身后行禮。 蕭奕懶懶地掃視他們一圈,沒開口。 青陽侯府的那些人就彎著腰,不敢抬頭。 寒風吹得人手有些僵。 余正德有些不適,他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聽見蕭奕慢悠悠地道∶“怎么,青陽侯是只能看見孤嗎?” 不似斥問,卻比斥問更讓人難堪。 余正德猛地意識到不對,他拱手就像裴苒行禮問安,“微臣見過太子妃,娘娘安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5k字 第35章 35 “見過太子妃, 娘娘安好?!?/br> 余家人齊聲在余正德后面道出這一聲安。 周圍路過的百姓忍不住停下腳步圍觀。 昨夜已有不少人聽說太子醒來的消息,如今當真在余家門前見到他們才真的相信。 余家男子都彎腰弓背地行著禮,太子不發話, 他們便不能直起身子。 這么好的一場戲,樂得是有人看。 寒風吹得裴苒衣領處的絨毛翻飛,絨毛掃到鼻尖, 裴苒忍不住“哈欠”一聲。 蕭奕聞聲看向她,“怎么了,可是冷到了?” “對, 外面這么冷,殿下和娘娘不若早點進去, 有什么話我們進去說?!庇嗾虏淮彳刍卮? 便搶先說道。 冷是小事, 被人當街看笑話那就是大事了。 蕭奕沒看他,目光全落在裴苒的身上, 見她點頭,才應了聲“好”。 余家人自然求之不得, 將人迎了進去。 依照規矩,裴苒要先去后面見女眷。 垂花門下,余家女眷都已等在那里。 余老夫人站在最中間, 身旁則是李氏和其他幾房夫人。 外面很冷,早有人不耐,但又不敢表露出來。 耳聽著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更是一個個換上了笑顏。 昨夜余家的燈亮到白日,幾房沒一個人睡好的。 都說太子活不過春日,偏偏就在裴苒出嫁后的第二日就醒了過來,如今還陪著她一起回門。 原本的催命符落到自己身上, 可不得趕緊掛起笑臉討好處。 新婚三日,裴苒身上穿的依然是絳色衣裙,一套頭面皆是紅寶石點綴其中。 紅色珠玉襯得小姑娘膚色雪白,細細的柳眉像是勾著萬千風華讓人不可及。 李氏等人險些看晃了神,還是余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低身行禮道∶“老身見過太子妃,娘娘金安?!?/br> “娘娘金安?!?/br> 余家女眷紛紛低頭行禮問安。 裴苒看著她們,唇邊勾出淺淺的笑,她上前虛扶住余老夫人,“老夫人多禮了?!?/br> 沒有為難,沒有冷嘲熱諷,裴苒連最基本的刁難都沒有。 余老夫人扶著拐杖的手有些抖,她壓下心中的情緒,抬頭笑著道∶“外面寒,老身已在壽安堂備好茶點,娘娘隨老身過去吧?!?/br> 裴苒淺笑點頭。 她隨著余家人往前走,面上始終掛著笑容。 這般看來,倒不像是當初那個會不管不顧的小姑娘了。 壽安堂擺置一如往常,裴苒踏進去像當初一樣不曾亂看。 她不曾注意,自然也沒察覺看似毫無變化的壽安堂實則早不如當初。 擺置看似相同,卻少了許多貴重之物。 若是細看,便能察覺到許多都是廉價之物,不過是擺出來充面子。 只要進壽安堂一次,李氏就能想到那些實打實消失的銀錢和珠寶。她臉上的笑容便怎么掛也掛不住。 進了壽安堂,像商議好的一般,大家都說著明面上的客套話,互相問好。 裴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得體大方。 在回門前,蕭奕雖跟她說不必給余家人面子。 但也只是一次回門而已,裴苒不愿和她們鬧得太僵。 她照著尤氏教給她的,端莊大方地笑著。 余老夫人離得近,她離得越近,便越能感覺到那種無形的疏離和不可越過的距離。 堂內不能徹底冷清下來,余老夫人便找著不出錯的話題說著。 說話間隙,余月靈忽然抬頭張望著,像是不小心問道∶“怎么不見大jiejie,莫不是昨夜受了寒,可請大夫了?” 看似關心體貼的話,李氏的臉當場就黑了下去。 “你jiejie確實身體不適,想著去一趟醫館順便散散心,怕是路上有事耽擱了還沒回來?!?/br> 與其說是散心,不如說是特意避開。 大家心照不宣,自然也不戳穿。 余月靈也低頭笑笑,像是只是隨口一問。 大家復又恢復那份熱鬧,然而不過一會兒,外面便有婆子通報道∶“老夫人,大姑娘過來了?!?/br> 說曹cao曹cao到。 余月巧一身素色衣裳進來,她像是剛剛哭過,眼睛有些紅。 進了內室,便低身行禮,“祖母安好?!?/br> “起來吧,快見過太子妃?!庇嗬戏蛉撕蜕频氐?。 她的話在明晃晃地提醒著余月巧。 余月巧一向任性,余老夫人是真的怕她當場鬧情緒。 她出府,老夫人反倒安心些。 余月巧聽著那一句提醒,手心收緊,面上倒還是得體笑著,“小女見過娘娘,娘娘金安?!?/br> 裴苒低眸看著底下的人。 自從臘八那日,這還是她第一次再見余月巧。 與當初陷害她的模樣不同,如今的余月巧添了許多脆弱,像是比之前還要嬌弱。 如果當初余家沒想過替嫁,出嫁的便會是她。 裴苒心緒有些波動,但她沒有表露在面上,只是抬了抬手道∶“起來吧?!?/br> 這是上位者對下位者說的話。 余月巧再努力平靜,聽見那三個字還是有些掛不住笑臉。她起身,低頭應是,不叫別人看見她的神情。 說話聲再起。 余月巧坐在李氏身邊,她忍不住抬頭瞧向裴苒。 只一眼,她便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因為要還裴萱的嫁妝,余家被掏空了大半,如今各房都有些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