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金冶是外出查案的,如今回來自然要向縣令匯報情況。 吳川“哎”地應了一聲,拖著那采花賊就往里走。 他走到一半,猛地回頭,身后早已沒金冶的影子。 吳川拍了一下自己腦袋,“我這破腦袋,剛剛還記著。怎么人一回來反倒忘了。不行,我得快點,不然回來還不定能不能見到人?!?/br> 縣衙捕快皆知,金冶每次外出辦案回來,匯報完就會立即回家。 不快點,是堵不到人的。 案子辦的漂亮,還抓回來一個采花賊。 縣令笑得合不攏嘴,聽見金冶說要先回家一趟,大手一擺就同意了。 金冶快步向外走,正想著要不要去買些甜食帶回去。一想到小家伙開心的樣子,金冶眼里就帶出點點笑意。 但他剛踏出縣衙門,就被猛沖過來的吳川攔住了。 “哎呦我天,你就不能慢點嗎?”吳川扶著金冶的肩膀直喘氣。 金冶皺著眉看他,將他搭著的手拽下來,“我要先回家看看,要喝酒等明天?!?/br> 金冶以為吳川是來找他喝酒的,毫不猶豫地回絕。 眼見金冶要走,吳川趕緊攔住他,“別著急走,就幾句話的功夫,是關于你女兒的?!?/br> 一聽見和裴苒有關,金冶頓時停了下來。 他眼底漸漸蔓延出寒氣,“又有誰不長眼?!?/br> 金冶這個模樣,吳川堅信他只要說出一個名字,金冶馬上就能沖出去。 “還真是有人不長眼了。還記得那個趙家公子不,你之前不是因為他要下藥的事把他揍了一頓。他現在好了,不對,又不好了?!?/br> 吳川前言不搭后語的,金冶只聽見趙家公子四個字眉頭就皺出一個川字。 那趙志榮沉迷聲色,竟敢對苒苒心生邪念,意欲下那種骯臟迷藥。 金冶剛聽到這個消息時,險些連理智都沒了。 好在吳川勸著,他才冷靜下來。 只是打個半死不活,早知就不該留他性命。 “他做什么了?” 一想到趙志榮可能趁著自己不在欺負小苒,金冶就冷了臉,掩蓋在其下的是暴怒的火山。 吳川看著那捏的“咯吱”響的拳頭,趕緊拍了拍金冶的肩膀,“別激動,別激動。沒出事。他帶著聘禮跑到你家,想要趁著你不在以兩情相悅為借口強搶你女兒為妾。我得到消息立馬就去打探情況了。沒出事,他自己手臂反倒被匕首捅了個對穿。傷口發炎,高燒不退,眼瞅著人怕是不行了?!?/br> “那趙家夫婦急得不行,硬說有人給他家兒子下毒,還要抓你女兒。我去了一趟,單說趙志榮做的那混賬事就足以下大牢。他們夫婦怕自己兒子帶傷還要進牢里就沒敢鬧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讓你心里有個底?!?/br> 金冶面若冰霜地聽完這些話,他聽見聘禮,強搶等字眼時,目光更冷,如刀鋒一般。 吳川說完又拍了拍他肩膀,讓他冷靜。 “不過這事說來也奇怪。那傷口我看了,直接捅穿了,一般人還真沒那力氣。那趙志榮發燒也奇怪得很,按理說那樣的傷口也不至于就能要了他的命……” 吳川還在那兒吧嗒吧嗒地說著,一看身側,金冶已經走遠了。 吳川瞧著他去的方向,是出城。 吳川搖了搖頭,心想不是去趙家就好。 不然鬧起來又不好收場,這件事就這樣了了才是最好。 —— 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射進屋子,正好灑在窗邊的立式繡架上。 繡架上繃著寬大的繡布,繡布上繪著底圖,還未動針線。 蕭奕走到門邊,一眼看過去就見屋里沒人。 小姑娘不防人,門只關半邊。 蕭奕斜靠在門邊,等著人回來。 趙志榮的事發生后,裴苒就不進城了。 需要什么東西就讓鄰居佟嬸幫忙帶一下。佟嬸是看著裴苒長大的,自然愿意幫忙。 裴苒抱著絲線回來,一進正屋就看見蕭奕靠在她門邊。 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裴苒有些心虛地上前,看了看只關了半邊的門,“我走得太急,忘了?!?/br> 他之前就提醒過自己記得關門,結果這次又忘了。 裴苒小步上前,輕輕扯了扯蕭奕的袖子,小聲道:“別生氣了嘛,我下次一定記得關。今天是急著去拿線,就忘了?!?/br> “看來十二生肖少了個魚?!笔掁壤渲樀?。 裴苒知道他在說自己記性差,也不反駁,笑著看著他。 小姑娘一笑,那個圓圓的酒窩就露出出來。 蕭奕本來想說傻,看著這笑容忽然就說不出來。 從小姑娘第一次笑他就注意到這個酒窩。 圓圓的,小小的,讓人想戳。 蕭奕伸手,裴苒以為他又要按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下意識捂住了脖子。 結果那骨節分明的手一轉方向,食指往前一戳,正正好戳在那個酒窩里。 酒窩凹陷下去,嫩嫩的,軟軟的,還帶著點溫熱。 手感很好。 蕭奕在心里評價。 裴苒不笑了,她鼓起半邊臉頰。白嫩嫩的臉頰鼓起來,酒窩就不見了。 裴苒不說話,但眼神中明顯帶著得意。 看,沒有酒窩啦。 蕭奕讀出她眼中的意思,冷哼一聲,食指和大拇指一捏,白嫩嫩的臉頰就落入了敵手。 “還敢不關門?” 裴苒小幅度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敢了?!?/br> 強權在前,必須低頭。 蕭奕冷笑著放開手,低頭看了看她懷中的絲線,“拿這些做什么?” 這幾天就他們兩個待在家里。 小姑娘一般下午都會待在房里,也不知做什么。 現在看來,是要刺繡? “我答應了別人要繡一副賀圖,正在準備,你要不要看看?” 裴苒說著,就拉了蕭奕進去。 她拉著蕭奕的一片衣袖,帶著他走到繡架旁邊。 蕭奕低頭看了看被拉起的一片衣袖,最終什么也沒說。 陽光很好,能看到繡布上淺淺的底圖。 繡架旁的桌子上該放著一張圖。 滾滾落日懸在天邊,大漠千里無人,荒涼寂寞。 圖不錯,但功力還不夠。 “你畫的?” 蕭奕拿起那副大漠落日圖打量著,裴苒搖了搖頭,“不是的。這是嚴夫人給我的圖,她想要讓我繡出來作為嚴老爺子的賀禮?!?/br> 裴苒一搖頭,蕭奕就將畫扔在一旁。 他低頭去看繡布,繡布上未有一針一線,只有底圖。 看來剛做好準備。 “你看我底圖是不是繪得很好?” 裴苒不是很期望別人夸獎的人,但是對著蕭奕,她總是不自覺地希望能聽到他的夸獎。 好像他的夸獎和別人是不同的。 蕭奕點了點頭,“是不錯?!?/br> 裴苒一聽見這夸獎就笑了,她將繡線都放好,回頭看著蕭奕,“你要不要看我刺繡?不過可能有點枯燥,我這兒還有話本,你可以再拿幾本回去?!?/br> 裴苒說著又拿出幾本話本,遞到蕭奕面前。 蕭奕看了看那些話本,想到裴苒上次罵趙志榮的話。 這種情愛話本有害無益。 蕭奕一伸手將所有話本都拿走,裴苒一愣,她微張著嘴,有些可憐巴巴,“你全拿走啊。那我沒有看的了?!?/br> “以后不許看這種話本?!笔掁戎苯营殧嗟氐?。 裴苒微微瞪眼,一伸手就想把話本都拿回來。 蕭奕手一舉,話本就被舉得高高的。裴苒使勁伸手去夠,也沒夠到。 她有些生氣地看著蕭奕,“為什么不讓我看,那是我的話本?!?/br> 有一本她正看到一半還沒看完呢,他怎么可以就這樣拿走。 裴苒夠不到話本,愈加委屈。 她低著頭不去看蕭奕,抽了抽鼻子,覺得更委屈了。 小姑娘之前都很聽話,讓做什么做什么。這還是第一次委屈成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