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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金宇想起了在幻境里見過的那個白衣女子… 她的模樣的確與記憶的那個小丫頭很是相似。 可是這一切太過荒唐了,又是妖又是鬼。 他沉默不語,最后提出想見她。 一夜未眠,短短幾日時間,他便熬出了幾根白發。 早朝前,他見到了顧稚初,她附身在一個女子的身上,僵硬著身子朝他行禮。 而今她做了宮女裝扮,站在大殿下的角落,那一雙含水眼睛望著他,仿佛他是這世間上唯一的一點希望。 可不就是嗎? “眾愛卿,朕有事疑慮,望眾愛卿給朕給解疑?!彼x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 “臣等聽疑?!甭曇艉拼?。 “近日,有人翻出了八年前顧家顧伯庸大將軍一家叛國一案說有疑點,意圖重查當年之案,朕想問問眾卿的意見,眾卿覺得查不查?”上官金宇聲音幽幽,聽不出情緒。 話語一落,殿上一片寂靜,噤聲。 所有人以為自己聽錯了,無人反應。 “耳聾了?” 上官金宇將那奏折猛地往前一扔,那是大理寺宋恕之的折子,隱約能看到他寫著蕭關兩字,前面瞥到的人連收回眼神。 “這……”文武百官瞬間交頭接耳起來,似乎覺得這太突然了。 先站出來的是上官虹…那老頭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皇上……臣……臣認為可查?!?/br> 上官金宇盯著他,細長的眼睛深不可測,看得上官虹直接跪下磕頭碰腦。 “皇上,皇上……臣就覺得近日不太平,說不定就是顧家余黨在搞事,何不趁此機會讓大理寺順便調查清楚?” 上官金宇看著他瑟瑟發抖,卻不語。 昭王上官連鈺皺了皺眉,站了出來道:“近日長安城流言很多,百姓們對官員都生了抵觸心理,他們惶恐不安卻不信任官府,皇上……民心不安,不過是因為官員腐敗無能,貪官污吏眾多,沒有讓他們覺得可靠的官員,不管顧家叛國與否,都是皇上明君決意,勇于還世人一個真相,如果顧家真的是被冤枉的,那還顧家一個公正,是百姓所希望看到的?!?/br> 他一番話落,眾官員接頭小聲議論。 再站出來的是尚書大人韋然:“皇上,臣以為可查?!?/br> 而后,是接二連三的:“臣附議?!?/br> “臣附議?!?/br> “臣附議?!?/br> 司文榮神色微嚴肅的走上前來,跪下道:“皇上,臣是一個武將,常年與手下將士遠在邊關,邊關沙場白骨纏草根,鮮血灑沙土,戰場的可怕除了真正的將士無人能曉得,將心比心,臣私心覺得顧家將士一心向吾王,所以,求皇上重查當年顧家叛國一案?!?/br> 眾臣面面相覷,而后齊跪下,齊聲:“求皇上重審當年顧家叛國一案?!?/br> “求皇上重審當年顧家叛國一案?!?/br> 上官金宇看著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視線微抬,看見了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她嘴唇輕啟:“求皇上重查當年顧家叛國一案?!?/br> 聲音被淹沒在眾人中,上官金宇卻仿佛聽到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微抖:“朕允?!?/br> 第195章 顧稚初出大殿時,那些官員已經下朝走完了,這早晨的太陽太過刺眼,她抬眼捂住眼睛,整個人微微顫抖著。 她未想過還能有這一日,上官金宇同意讓大理寺重查顧家叛國案,意味著顧家能洗刷冤屈!那些無辜的將士能安息,她的父親兄長在九泉之下也瞑目。 閉著的眼睛依舊落淚濕了手掌,手心全是淚,她胡亂抹了一把,想著不該哭,要笑才是。 她哭得悲哀,笑得酸楚,抬眼望到上官連城站在階梯下,正望著她。 她著了那一身錦服,整個人真是俊毅極了,那眉眼溫涼溫涼的,倒像是盛了一汪的池水。 本是止住的淚崩如雨下,模糊了視線。 上官連城望著她,眼尾在發紅,眸子微動,垂下的手在輕輕顫動著,可他的神色一貫的平靜。 她哽咽著將所有淚水憋回來,她想朝他笑,卻發現笑不出來,她只想回家,可是這紅墻黑瓦的長廊那么長,長得讓她只是看就覺得累。 這長廊后還有幾個門的墻殿,出宮的路那么遠。 上官連城款款行了上來,踏出的每一步都在無比堅定的走向她,他的深邃眼神里藏了許多,又壓抑著。 顧稚初想對他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對于連城,她只覺得悲傷,無盡的悲傷。 顧家案重審了……那他呢… 卻只見上官連城在她面前站定,又轉過身去,微軀了身。 低沉的聲音傳來:“走吧?!?/br> 顧稚初望著他的背影楞了楞,第一次確切的發現連城的肩膀真的很寬,那大概很舒服。 她沒有想別的,只是猶豫了一會,便跳了上他的背。 他看著是冷的,背上是暖和的,顧稚初疲憊不堪,又覺得心中無比悲慟。 她想起,許久以前連城也這么背著她過的,那時她的家人都還尚在人間,啊姐會捏著她的鼻子說她:不怕羞。 二哥會說:“男女有別,該注意肌膚之親?!?/br> 她定是要駁顧之恒的,惹怒他再被他打。 而今她再如何不懂規矩也沒人會管她了。 她垂了眸,伏在上官連城的耳邊低聲:“連城……你說,他們在天有靈…能安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