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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說過的若孩子能留住,或許不是已經分開的初戀,而是指住在安寧路的沈靜妍。 她從小弟的話語中猜到原因——沈靜妍已婚帶著大女兒,這份感情最初的模樣并不光彩。再次懷孕將一切推到臺面上,結果注定慘烈。 可她回答不了小弟的問題,或許誰都有錯,又或許誰都沒錯。 周家爸媽當然認得沈靜妍,甚至讓她以父母客人的身份來到婚禮,那是來自二老護犢的震懾似的炫耀。 周禮一定要結婚,為母親心安,更為塵埃落定。這份感情退無可退,所以他要讓所有人看到感受到它已經被封死。 他成功了。盡心的丈夫,孝順的兒子,他用絲絲毫豪的細節瞞過所有人。 而摧毀是為重生。 所以他沒有切斷聯系,他仍照顧沈靜妍照顧這一家人。只不過,方式變為默守。 小弟冷笑著繼續,“他一走了之,可他留下的痛苦呢?我們呢?” 蔚萊猛地想到老田那日的話——那道坎把他絆住了。 絆住周禮的,讓他決意離開的,是和曾經自己一樣的求而不得。 小弟的聲音消失在客廳里,可那句“我們呢”卻像留有回聲久久不曾消散。職業賦予蔚萊超乎常人的同理心,她體諒每一位動物患者的病痛,理解陪伴而來家屬們的心焦憂慮,長久積攢下來換位思考的習慣從來都讓她引以為豪。而此刻,她多希望自己不具備這樣的特質。那樣她大可聽而棄之繼續現在的生活,亦或立即打給周禮質問憑什么將自己置于這樣的境地。 可做不到。她太懂得求而不得是怎樣的折磨,每日每日看著卻什么都做不了,克制、壓抑、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卻又忍不住偷偷關注,現在的周禮就是過去某一刻的她。 不同的是,今時今日,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要被牽扯進來的自己把丈夫“讓”出來。 周禮有愧疚,有執念,有不舍,在從此以后的時間里,他會愿意補償。 蔚萊啊蔚萊,放手只是你自己疼一下;不放,他們疼的是余生。 “我們會離婚的?!背聊^后,蔚萊作出決定。她眼神堅定看著小弟,“剩下的他怎么做,我管不著?!?/br> 很好,蔚萊你表現的很正常,任務完成全身而退,這很好。 這話讓小弟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讓你們分開……” 蔚萊笑出來,安慰他也是提醒自己,“你知道我們為什么結婚嗎?他為了周媽的病給老人安心,我為了……我自己的事就不提了??傊饔兴?,這么久,戲也演得差不多了?!?/br> 小弟半張著嘴,久久沒有發出聲音。 這場婚姻,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他看著蔚萊不可置信地開口,“怎么會,你們怎么……” 蔚萊故作輕松,“我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br> 多幼稚,竟然說出這種老掉牙的毒誓。 小弟回過神,他說“蔚萊啊蔚萊,你怎么這么傻?!?/br> 沈靜昌恍惚著走出公寓樓,他不知該拿眼前的事實怎么辦。明明得逞了,可那種悵然若失的感受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腦子一團亂,以至于叫他幾聲的人走到跟前才驀得驚醒,他迅速收起情緒,“好久不見,周禮?!?/br> 周禮臨時和同事換了班,自早晨出門就一直守在樓下。沈靜昌進去時他就想將人攔下,可考慮到蔚萊會多心,只得忍耐靜等他出來。 “靜昌,你有什么怨氣沖我來,別找蔚萊?!彼粗媲拔羧盏艿芤粯拥娜?,沈靜昌的眼神里有火。 火苗消失,他戲謔地笑起來,“麻煩都找完了,怎么辦?!币娭芏Y眉頭緊鎖,他更加猖狂去刺激對方,“我給你數數啊。過敏對吧?過敏那次,蔚萊和我吃的飯哦。我們是好朋友呀,我怎么會不知道她芒果過敏?!?/br> 周禮握緊拳頭,向前逼近。 “別急啊。還有什么?哦去鄉下,托你的福,我在部隊這幾年可解決過不少車輛疑難雜癥。東西早就備齊了想大干一場,千載難逢啊蔚醫生竟把車鑰匙交給我,覆蓋掉油表數據真的不難,你猜是不是我弄的?”小弟嬉皮笑臉,“啊,對了這次。我怎么會不系狗繩呢,長安怎么會撲她呢,我就在眼前為什么嚇傻了呢。她每天在醫院接觸多少狗啊,長安那家伙最煩別人的味道,惡心?!?/br> 話音未落,周禮一拳打過來。小弟向后趔趄幾步,笑得更加肆意,“打夠了?打夠了回去等著離婚吧?!?/br> “你說什么?”周禮逼近。 “我說,”小弟趁對方不備迅速還拳,“你不配!懂不懂,聽明白了嗎!” 周禮與他廝打起來,嘴里吼著,“你知不知道蔚萊被傷成什么樣?沈靜昌你還有沒有良心,你是不是人!” 小弟也被惹毛,下手更重,“憑什么你能過好?你這樣的人,憑什么又找蔚萊!” 周禮打不過,沈靜昌在部隊呆了五年,他發起這場戰斗就知道是以卵擊石。他抱著頭任憑對方拳打腳踢再不還手,早就應該被暴揍一頓,他欠沈靜昌欠了五年。 過往路人奮力將小弟拉開,周禮雙手撐地,試了三次才勉強站起。嘴里一陣血的腥味,他蹭蹭嘴角,對小弟說道,“我不會和蔚萊離婚的。我愛她?!?/br> 小弟掙脫開路人,走近一步,“那我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