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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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點流逝,小樓里忽然傳來嬰兒的哭聲。 這道聲音再熟悉不過。 蕭硯夕心一緊,赫然冷目。 湖面浮現水泡,一撥侍衛從水里冒頭,悄悄爬上小樓的另一側。 蕭硯夕不動聲色,淡聲道:“再不放人,休怪朕......” “蕭君轍,放人?!币坏缆燥@蒼老的聲音,打斷了蕭硯夕的話語。 聞聲,眾人同時望向湖畔,差點驚掉下巴。 湖畔不遠處走來兩人,一人坐在輪椅上,另一人手推輪椅。 手推輪椅的人,是消失已久的太上皇蕭荊。而坐在輪椅上的女子,是“已逝”的太妃閔氏。 看見他們,蕭硯夕一愣。 君轍同樣看著他們,在他看來,這一世,他們唯一做對的,就是瞞著皇室,將他生在宮外。如若不然,他或許連恢復記憶的機會都無,就會被太后害死。 他的記憶,是在前不久恢復的,若非如此,怎會讓掌珠再落蕭硯夕之手。 湖畔,蕭荊板著臉,字正腔圓道:“蕭君轍,放了淑妃母子,滾來老子身邊!” 蕭...君轍... 蕭硯夕鳳眸徒然一瞇,手背青筋暴起。 看君轍的年紀,二十來歲,比自己小幾年。 看來,閔太妃是在太后之后誕下的孩子!而誕下后,又養在了宮外。 原來,自己的父皇真的將那女人寵成了孩子,連她生的骨rou,都要小心呵護起來,生怕被后宮的腥風血雨刮傷。 蕭硯夕忽然覺得自己多余,若是閔太妃肚子爭氣,早點懷了龍種,立為太子,晉升皇后,哪里還會有他和母親季氏的事?! 與此同時,掌珠抱著崽崽走到窗邊,漠著臉,睥睨木筏上的年輕帝王。 蕭硯夕被掌珠和崽崽吸引注意,顧不得其他,抬手指著君轍,“朕再說一遍,放人,否則,格殺勿論!” “陛下!”閔貴妃忽然開口,語調含著哭腔,“君轍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不能殺他?!?/br> 蕭硯夕冷笑,“朕的皇弟,會挾持朕的女人和兒子?” “陛下錯了?!本H長腿一跨,邁進屋子,與掌珠并肩,笑起來沒心沒肺,“陛下可以問問,淑妃娘娘是自愿前來,還是受我脅迫?!?/br> 蕭硯夕看向掌珠,等她開口??偢杏X掌珠看自己的目光變了。從前是怕,此刻是...厭。 掌珠安撫著懷里的寶寶,與男人對視,緘默許久,緩緩開口,“我是受迫出宮?!?/br> 君轍用舌尖頂了一下腮,自嘲一笑,前世的“故事”,打動不了鐵石心腸的女人。 她對自己,從來薄情。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掌珠會求救時,掌珠冷靜道:“但我不愿再回宮,求陛下成全?!?/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1-26 23:05:10~2020-11-27 23:58: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彌爾頓 26瓶;餅干 6瓶;小可愛真可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7章 “但我不愿再回宮, 求陛下成全?!?/br> 小樓之上,掌珠目光平靜地說道。 蕭硯夕仰頭看著她,因日光照射, 瞳孔縮小,瞇起了雙眼。日暉在他臉上籠了一層光紗,叫他看不清掌珠的真情實感, 也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掌珠盯著樓下的高大男子,紅唇啟闔,“陛下曾答應過我, 無論我做了什么,都不會殺我。今日, 我來找陛下兌現承諾。求陛下放我母子離開, 此去經年, 再不相見?!?/br> 隨著話音結束,背后的窗欞被人捅開。大批侍衛逐一跳進二樓, 與君轍的人大打出手。 崽崽聽見動靜,嚇得直哭, 哇哇的奶音牽動著樓下的帝王。 掌珠顛著崽崽哄,怎么也哄不好。 崽崽哭紅了小臉,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 再顧不得其他, 掌珠背離君轍,抱著崽崽走進里屋,砰一聲關上了隔扇, 阻隔了外面的混亂。 君轍盯著緊閉的門扉,自嘲地搖搖頭,忽地,心臟傳來痛感, 他捂住心房,單手支撐在窗框上,費力呼吸,緩釋痛苦。 背后的侍衛舉刀而來,他捂著心口轉身,踹翻侍衛,卻因疼痛無法紓解,身形微晃。 最終,侍衛控制了場面,將君轍按在地上。 * 小樓的竹廊一角,蕭硯夕坐在鵝頸椅上,手中捧著香茗,卻一口也喝不下。 對面的蕭荊從茶釜里舀出一湯勺浮沫,放進水盂里,洗好湯勺,為一旁的閔氏舀茶。 閔氏身子骨大不如前,與“暴斃而亡”時狀態差不多。盛夏的天,膝蓋上還要蓋著毯子。 蕭硯子自幼對閔氏充滿戒心,覺得她并非外表那樣柔軟,一個能穩抓帝王心的女子,能柔弱到哪里? 可即便再戒備,還是被她蒙混過關,弄出個已經弱冠的兒子來。 蕭硯夕飲下熱茶,將茶盞重重放在藤桌上,瞥了蕭荊一眼,語調意味不明,“父皇說說看,到底怎么回事?!?/br> 蕭荊又為他添了一盞茶,“火氣那么大作甚?為帝者,該做到喜怒不言于表?!?/br> “孩兒做不到?!笔挸幭ρ龊?,靠在憑幾上,面對父皇,或多或少流露了幾分少年氣。 可這份少年氣,曾被蕭荊評價的一文不值。蕭硯夕從九歲起,就克制著不允許自己稚氣,不然,就會受到父皇的冷眼和斥責。 “沒甚好說的,如陛下所見?!笔捛G執起茶盞,挨到嘴邊吹拂。水汽迷漫眉間,看起來很平淡。 蕭硯夕心里不是滋味,面上不顯,“若是如朕所見,那就要按律問斬了?!?/br> 他握著茶盞起身,走到捆綁君轍的房柱前,“朕覺著,君太醫挾持人質,是為了脅迫皇家,其心可誅?!?/br> 被縛的君轍亦笑,看起來,比蕭硯夕還要薄性到骨子里,“那陛下殺了我吧?!?/br> “你挾持淑妃,就為了讓朕殺你?” “隨陛下怎么想?!本H大笑時,心臟會疼,這是前世就有的毛病。前世,也因此喪命。君轍依然笑著,眼底猩紅,即便重來一世,也逃不開命運的安排,總歸,他是個短命之人。 蕭硯夕掐住他兩頰,狠力向上抬,“朕問你,錦衣衛副指揮使閔絡,是你的人?” 君轍勾唇,“不熟?!?/br> “裝!” “陛下若是這么懷疑,那我告訴陛下,不只錦衣衛,連三千營里也有我的人,否則,我怎么帶淑妃和小皇子離開?” 蕭硯夕氣笑了,“你倒有本事?!?/br> “陛下要如何處置呢?” 蕭硯夕靠近他,指尖近乎陷入他的rou里,“趕巧了,朕本就想將三千營大換血?!?/br> “勞師動眾,至于么?” “你好像很得意?!?/br> 君轍眨眨眼,“陛下吃癟,我就得意?!?/br> “你除了是閔氏的兒子,還有何種身份?” “我還是陛下的故人?!本H忍著雙頰的酸痛,笑道,“既是故人,就給陛下提個醒。半月后,京城周邊會鬧蝗災,陛下若不及時止損,百姓就會顆粒無收?!?/br> 沒等蕭硯夕接話,一道怒喝聲響起—— “給老子閉嘴!” 蕭荊呵斥,透著火氣,起身走到兄弟之間,擋在君轍面前,像是要為兒子阻擋一切傷害,“犬子性格一直溫良,卻在前不久染了一次怪病,昏睡不醒,醒來后就變成這副鬼樣子,總是胡言亂語,想是燒壞了腦子?!?/br> “犬子?”蕭硯夕挑眉問道,“那朕是父皇的何許人?” “陛下是天子?!?/br> 蕭硯夕低頭森笑,笑得胸膛直震,“也是,朕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不需要親人?!?/br> 看父子三人劍拔弩張,閔氏手搖輪椅靠過來,“不是的,陛下也是我們的親人?!?/br>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蕭硯夕斜睨道。 閔氏愣住。 “陛下莫不是忘了,閔氏對你有養育之恩!”蕭荊冷聲提醒。 “養育之恩?那是你們強加給朕的?!笔挸幭χ赶蚓H,質問蕭荊,“朕算是理清了。因為閔氏一直懷不上子嗣,您被迫迎娶母后,生下朕。為了取悅閔氏,您不顧母后意愿,強行將朕抱給閔氏撫養,卻因閔氏身子不支,將朕還了回去??烧l又知,不久后,閔氏竟然懷上子嗣,可那時候,后宮已立后,東宮已立儲,閔氏母子陷于尷尬境地。為了確保閔氏母子無憂,您設計了一出閔氏猝死的戲碼,讓他們母子金蟬脫殼。而您也可以借著思念成疾的理由,做甩手掌柜!” “還不是你母后容不下閔氏,動用娘家勢力散播謠言,說什么妖妃惑君!” “父皇也不想想,母后為何要針對閔氏?!” 蕭荊抿唇,是啊,有哪個女子天生就蛇蝎心腸? 閔氏低頭抹眼淚,小聲抽泣,“你們別吵了,一切的因果,都怪我?!?/br> 蕭荊趕忙上前安撫。 除了掌珠,蕭硯夕容不得誰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心浮氣躁,拂袖道:“來人,將君轍壓入大理寺天牢?!?/br> “陛下!”閔氏顧不得難過,搖著輪椅挨近蕭硯夕,去拽他的一角龍袍,“君轍是你弟弟,血濃于水,你不能殺他!” 蕭硯夕避開他的手,大步走向里屋,“求情者,一并帶走!” “砰?!?/br> 閔氏墜下輪椅,跪在蕭硯夕身后,“老身以命擔保,君轍再不會出現在陛下面前,求陛下開恩,饒他一條生路!” 蕭荊拉住閔氏小臂,“這是作何?快起來!” 閔氏不依,跪著向前蹭,“君轍燒壞了腦袋,陛下別跟他一般見識?!?/br> 蕭硯夕負手,閉眼輕嘆,“既是同根兄弟,朕不殺他,但也不會讓他好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