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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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齊?在他的印象中,耶律齊雖算不上正人君子,但是也斷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而且他已經到了京城,再過幾天就要進宮面圣,又怎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做這樣的事情? 況,他們今日無冤,遠日無愁,他有何理由要如此做? 耶律齊,耶律齊,尹拓喃喃自語著,卻越發覺得這箭矢面熟起來。似乎,他在某個地方見過…… 突然直接,他想起了御城,那個只在記憶里見過幾次的御城。 御城的由來,他不是很懂,只是在懵懂的歲月里聽她的母后提起,那是前朝末年的時候,最后一個皇帝荒廢政事,外寵jian臣,內寵宦官,奢靡yin亂,百姓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大權落入當時的宰相手中,忠貞正直之士,或遭排擠或遭流貶,而皇親貴戚等名豪廣聚都城,酬酢頻繁杯擲千金,奢佚yin逸驕貴暴珍,夜夜秉燭如畫,奢糜爛權,政局日漸趨暗。高官抽百稅、征兵役,以討外患“突厥”、西平吐番,征戰連年,不斷搜刮民脂民膏,榨百姓血汗,使尋常百姓生活更加清貧困窘,饑災連年不息。 那時的江南仍是不毛之地,哪有今日的富庶繁盛?于是官逼民反,迫于生活的壓力,起義軍在江南揭竿而起,建御城,保家園。 建城者之先祖為漢裔后人,城倚山勢而筑,環水道修成,高聳入云,城周三面圍繞巍峨峻嶺,一面對著運河長堤,可謂易守難攻,江南的險山惡水之地,而谷中有平坦陵地,建城者以百年之時耗心竭力耕耘稼種,修市街、造水田,辟劃城池規模數萬畝,不賴外援,城內人民自給自足。經主城者代代苦心相傳,幾使御城成為富足安樂的小國,與外界眾生忍苦相形之下,實乃世外桃源。 后來御城城主帶領城中子民推翻前朝,擁立新帝,成立云絡王朝,新帝為了感謝御城的大力支持,特頒下詔書,后世凡御城女子,只要愿意,皆可入主后宮,母儀天下。 御城城主傳至云絡時,城主花木,是為江湖中人,以高奇之武功與精研五行奇術立世,居武林之高位,且至年事長后退江湖隱居于御城。他廣納城中居民為弟子,以武立農,以智立商,于不惑之年得一女兒,實乃尹拓生母,花月容是也。 也因著先帝的那一道詔書,在花月容年滿十五歲時,便入主后宮,而她的宗族則官拜元帥將軍等軍中要職,保云羅邊疆之安寧,掌握著除尹天以外的另一半兵權。 “天雷?!币赝蝗淮舐暤慕械?。 “少主?!毕乱凰查g,這個渾身散發著強烈殺氣的男人便出現在尹拓的面前,“找屬下何事?” “何事?你竟然還問我?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動她嗎?你的眼里還有我這個少主嗎?”尹拓的聲音猶如十二月的寒冰,可是碰上的是比他還要冷的天雷,所以沒有半分的效果。 只聽得天雷無謂的說:“屬下不懂少主在說什么?!?/br> “還要跟我裝傻是不是?”尹拓生氣的將那一只箭矢丟到天雷的面前,“這是什么?別告訴我你不認識?” “這?”天雷拾起,見了一眼,也有些愣住。 “你不知道嗎?”尹拓的眼迸發出強烈的怒氣。 “屬下無能,請少主責罰?!彼_實不知。 “哼,你最好是不知,否則,殺無赦?!币負]手,最后說,“傳令下去,誰敢再輕舉妄動,一律殺之?!?/br> 想用刺殺三皇妃的名義嫁禍給突厥人嗎?千不該萬不該拿裳兒做犧牲。 半夜,解羅裳緩緩的醒過來。她張開沉重的眼皮看到尹拓坐在她身邊閉目休息。還有四兒與若兒在一邊伺候著,她讓他不要驚動宋太醫,他就把四兒這個小太醫給抓來了。 她一有動靜,他立刻就驚醒了,可見他睡的根本不安穩,時時都在注意著她。 “裳兒,你醒了嗎?傷口還疼嗎?肚子餓嗎?”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表情有些傻里傻氣。 解羅裳看著笑了,為他這般的傻氣。她笑著說:“是的,我醒了,傷口不疼,但是我餓了?!?/br> 他先是聽著一愣,然后也釋然的笑了:“若兒,去端碗粥來?!比缓笥謴乃膬菏稚辖舆^藥膏,說道,“我先幫你上藥吧?!?/br> 她掙扎著要從床上爬起來,卻忘了自己肩膀的傷勢,支撐的右手一軟整個人撲到在尹拓身上:“起來做什么?快躺好?!彼f。 然后又從四兒手上接過一小瓶藥粉和一塊干凈的白布:“傷口已經祛毒了,但是還是要悉心照料,不然會落下疤痕?!彼崎_被子一邊替她上藥包扎一邊說道。 她無所謂的笑笑:“不過一副臭皮囊罷了,不用在意的?!?/br> “你不在意我在意?!币赝蝗挥昧σ粔核膫?,怒氣的說道。 “噢,疼?!苯饬_裳驚呼一聲,“你故意的?!?/br>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誰叫你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彼捻右蛏鷼舛没鲂┰S的冷峻,“誰叫你替我擋箭?” 她抿唇微笑:“不過一點小傷而已,至于這樣嘛,我替你擋箭你還不開心啊?!逼鋵嵔饬_裳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那一瞬間她就這么義無反顧的做了,只是做了便做了,哪來那么多的為什么,何況以前她受過的傷比這多多了,也重多了,最嚴重的一次是她被她的仇家追殺,十幾個殺手啊,就打她一個人,一對十,雖然最后僥幸獲勝卻差點把一條小命搞丟。不過最后她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好了,你別這樣子了,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沒缺胳膊少腿的,對了,到底是誰要殺你啊?!?/br> 昨晚的種種涌上他的心頭,連他都不敢直視的傷口竟被她如此輕描淡寫的帶過,尹拓不知是該說她堅強還是耐力驚人。心痛,是一種突然而至的情緒。 “你自己看吧?!币貙⒁恢狈旁谝贿叺募高f到她的手上,她自然一眼就瞧見了那箭頭上的字。她反復看了一遍,然后說:“耶律齊?” 他搖搖頭。 “是嫁禍?” “嗯?!币攸c點頭。 “何以見得?!苯饬_裳問,秀眉輕顰。 “沒人會傻到用自己的箭矢,最主要的是耶律齊將于明天上朝覲見,前幾天他已經派時辰送上了帖子,父皇也已經受理了,安排了明日接見?!彼蟾耪f道。 “原來如此?!币徊恍⌒臓砍读艘幌聜?,立刻疼得叱牙咧嘴。 “剛剛誰說不疼的?”尹拓打趣。 解羅裳橫了他一眼,悶悶不樂的回答:“我?!彼运稽c也不堅強,她從尹拓的眼中讀到了他所認為的,堅強,但是其實,她一點也不堅強。如果她真的有尹拓所想的那么堅強,現在她也許就不會在這里,她會逃出這皇宮脫離師傅的箝制,鳶飛魚躍,海闊天空,獨自逍遙去。 “疼還這么高興?”他看著她,覺得她真是個奇怪的人,他并不了解她。 “我有在笑嗎?”她說,輕淺的笑意在燭火的閃爍下顯得有些蒼涼。 尹拓凝視她好一會兒才說道:“裳兒,我一點也不了解你?!彪m然她的眼神澄澈如鏡,心思卻太難懂,尤其,是那一肚子的古怪與刁鉆。 “是嗎?”她不認為自己是這么復雜的人,“你不用懂我,你只要懂得你的責任就行?!?/br> 是的,最是無情帝王家,九五之尊,卻唯獨少了一個愛人的權利。他可以不用了解她,因為他們的結合,本就是奔著利益而去。他只要懂得他的大業,他的責任,便可。只是,他想了解她,渴望進入她的內心,而不是如此這般的徘徊在她的世界之外。 “但是我想了解你?!币卣f。 “我想你還是了解的越少越好?!苯饬_裳搖搖頭,他的溫柔,她不可能得到永遠,那么,為了以后彼此不相思,最好,便是開始時已經是結束。萬一,不幸的不幸,屆時他們也許只能兵戎相向至死方休。思及此解羅裳眉微鎖不勝憂愁。 望著尹拓俊逸的身形,解羅裳有些神情黯然。 他的指尖點在她的眉心之間,淺淺地對她低笑:“像你這般冰雪聰明的人會不懂我在想什么嗎?”來得借手不及的怒濤將他淹沒,又氣又急地將她捉進懷里,撞上他的胸膛,因用力過猛在她未愈的傷處上沁出了絲絲紅漬,他心痛的立刻放手:“對不起,裳兒?!彼呐痣S著他的歉意慢慢的壓下去,她的傷口的鮮血,換回了他的理智。只是危險的火苗在他的眼底竄動。 解羅裳幾乎透不過氣來被迫貼靠在他的胸懷里,對他強烈的擁抱和火氣微蹙著一雙黛眉,想與他抗衡,但是傷處扯裂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停下所有的動作,還好他及時放開了她。 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為什么要生氣呢?”她忍不住嘆氣,只不過說了實話而已,他就受不了嗎? 不過為何她會有這種失望埋怨的感覺?她是在殷殷盼望他些什么? 她的眼眸滑過他暗邃深魅的眼,重新認清眼前這個全新的尹拓,并在他的眼里短暫地忘了他是皇子,單純的認為他只是個男人,一個與她訂下契約的男人,一個,她第一個獻身的男人,一個,將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許多回憶的男人! 在他的眼底有著不亞于她的被壓抑的熱情,從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有道從一開始就存在的裂痕,她心底的聲音回答著她:她只是在盼望一個能夠不與她隔著身分的鴻溝、一個能夠不把另一名女人放在心里,甚至還受她威脅的男子。如果他可以不是皇子,也無需去爭奪那帝位,而她也不是名滿江湖的“銀狐公子”,無傷宮的少宮主,只是京城里最普通的一名養在神鬼的女子,他們的命運是不是就會不同呢?只是那樣的話,他們還會相遇嗎?因著一種緣分,所以必須面對這樣的局面。溫熱熱的淚無聲地淌落她的面頰,不可改變的命運和她注定要心碎的感情顆顆傾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