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塊石頭，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懷揣著這樣一個秘密，賢妃又擔憂又害怕，因為是夢里，她不用擔心被人監視。

    “其實我一開始，是很懷疑的，替換這樣的事情，她皇后怎么敢做，但后來，我知道她敢，因為她連自己的女兒都敢換?！?/br>
    賢妃已經把秘密說了出來，她也不想再帶著這樣的秘密了。

    柳三娘看著賢妃，連自己的女兒都敢換，皇后只有一個女兒，夏綺羅。

    賢妃點點頭：“你想的沒錯，夏綺羅是替換的，夏綺羅很小的時候，總愛貪嘴賢和宮邊的琵琶，每年五月，琵琶黃燦燦的，我都會讓宮人摘了送去，那一年，她吃琵琶過敏了，哪有突然就過敏的呢，后來，夏綺羅便拜了師父，隨同師父去了破云宗，我甚至懷疑，就連皇后，都早是被替換過的?！?/br>
    如果不是被替換過，為什么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舍去。

    當賢妃意識到宮內的皇后已經不是真正的皇后之后，她的心中更害怕了。

    賢妃誰都不敢相信，連皇后都是被替換了，那么皇上呢？

    她恃寵而驕，就算皇上還是原來的皇上，她也不敢再和從前一樣，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但現在為了裝瘋，為了讓人相信她是真的瘋了，所以十多年前她是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時而清醒時而瘋，清醒的時候記憶只停留在十多年前，這樣她才是安全的。

    她的兒子還沒有回來，她不能出事。

    賢妃從夢里醒來，看著熟悉的寢宮，抱著懷中的枕頭，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來。

    天色一點一點亮了，賢妃丟掉枕頭，開始發脾氣：“來人，來人，是誰把我兒子抓走了？我的冥兒呢，為什么我會抱著一個枕頭，我兒子呢，皇上呢，我要見他……”

    宮人們面面相覷，賢妃時而清醒，大吵大鬧要找自己兒子，現在已經是三王爺的夏宏冥，是長大成人的，賢妃自然不認，她記憶停留在十多年前，十多年前的夏宏冥，還只是個小娃娃……

    宮人們沒法給賢妃找一個小娃娃，賢妃發怒，大喊著要見皇上，哭天搶地：“阿炳，你這個負心漢！我兒子都被人偷走了，你還不來給我做主！”

    第641章 真瘋假瘋

    賢妃哭著喊著，宮人們把消息傳去大殿。

    夏炳光嘆氣：“好生伺候，賢妃愛鬧就隨她，等她累了就安靜了，倘若讓她有個什么閃失，你們這些狗奴才，全都要陪葬！”

    賢妃雖然在發瘋，但總讓夏炳光想起十多年前的時光，他極其喜愛賢妃，對她甚至有過民間夫妻誓言。

    她叫他阿炳的時候，他就不是皇上，他就是她一個人的丈夫。

    一晃就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有很久沒有聽到賢妃叫他阿炳了，他雖然還寵愛他，但兩人之間，總好似隔著了什么東西，少了曾經的信任。

    現在賢妃瘋了，夏炳光并不覺得她瘋了，如果以十多年前來看，賢妃的發瘋，就是正常之舉，哪個母親找不到孩子不發瘋。

    人們覺得賢妃瘋了，只是因為現在是十多年后。

    宮人們倉皇退下，他們哪敢對賢妃不好啊。

    夏炳光看了看面色擔憂的夏宏冥開口：“冥兒，不管別人怎么看，你不能對你母妃失了孝道，你下朝了，時常去看看她，見得多了，你母妃說不準就好起來了，她不是不認你，她只是忘了你已經長大了而已?！?/br>
    夏宏冥點頭：“父皇放心，兒臣都銘記于心，就算母妃永遠好不起來，兒臣也絕不會失了孝道，兒臣已經讓下人發布告令，天下這么大，一定能有人會治病的，我的母妃，只是病了?！?/br>
    夏炳光滿意的點頭：“知道就好?！?/br>
    賢妃好不起來，夏炳光也永遠不會忘記她，因為瘋了的賢妃，卻把他當成了丈夫，她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卻記得他們的誓言。

    賢妃好不了，她就是夏炳光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他敲打夏宏冥，是讓夏宏冥記住，賢妃是他生母，不能沒孝道。

    宮里多少人見風使舵，他必須要讓人們都明白，就算賢妃瘋了，也不由人欺負。

    她在她的賢和宮，瘋也好，鬧也好，和外人無關。

    退朝了，夏炳光回了御書房。

    一宮女疾步的穿梭在宮內。

    她走進一座巍峨殿內，這是皇后正德殿。

    宮女伏在地上：“奴婢見過皇后娘娘、?！?/br>
    皇后抬抬頭：“賢妃娘娘好點了嗎？”

    宮女回稟：“沒有，賢妃娘娘還是不清醒，清醒了，會責罵宮人，說是她的皇子被人偷走了，她抱著的是枕頭不是皇子?！?/br>
    可這枕頭，是她自己入睡前當成孩子抱在懷中的，糊涂的時候，就拿枕頭當小娃娃。

    清醒了，就說自己的孩子被人偷走了，用個枕頭欺騙她，總之大發雷霆。

    皇后勾唇一笑：“這樣啊，瘋就瘋吧，好生伺候就行了?！?/br>
    看來是真的瘋了啊，也罷，瘋了也好，就當養個廢物了。

    這或許就是天命吧，只不過是在頭上磕了一個大包，就瘋了。

    皇后一開始也是懷疑賢妃是假裝瘋了。

    但太醫也說了，人的頭是很脆弱的。

    有的人腦袋都被砸爛了，還能保住性命，有的人連血都沒見著，卻死了。

    賢妃只是摔了個青紫的包，雖然看著沒有那么嚴重，但說不定腦內收到了重傷，所以才成了這樣。

    一個人裝瘋，是裝不了多久的，就算是裝的，賢妃樂意裝，那就讓她裝唄。

    裝瘋并不會得到什么好處，反倒是讓她處理起來更便捷，一個瘋子的存亡，容易多了。

    ……

    柳三娘和楚硯開始收拾東西，她要賢妃一根頭發，這倒是很容易，放一只蠱蟲就能去取了頭發回來。

    柳三娘把頭發折進符紙里，以血為引從京城出發尋找，符紙在感應到夏宏冥的時候，會有灼熱之感。

    蘇彥宇有她留下的冊子，這一兩個月都學不完。

    柳三娘離京，知道的人不多，但想知道的，也一定會知道。

    柳三娘去的地方是北方，天氣寒冷。

    柳元元和胡玉跟隨著，出了京城很遠了，柳三娘才說起賢妃說的秘密。

    柳元元和胡玉沉吟了許久。

    胡玉開口：“尊者，這個神皇，我倒是聽說過，是我娘說我，千年前有個大宗門里的人，就被人叫做是神皇，時間太久了，我娘那會都還是個小狐妖，才開了靈智?！?/br>
    柳三娘看著胡玉：“你娘還說了什么？”

    胡玉想了想：“我記的不怎么清楚了，那個叫神皇的，好像是個人，又好像不是，反正就是很厲害，但他那么厲害，肯定是早已飛升了的，如果我娘知道的多一點就好了?！?/br>
    胡秋水當時還是個小狐妖，她才開靈智沒多久，只在深山修煉，這消息，也是外人帶給她的。

    知道的并不多，所以對神皇的猜測，應該是早就得道飛升了的。

    胡玉有些惋惜，但她娘就告訴她這么多，這都千年了，神皇是不是同一個都難說，很有可能只是有人頂著神皇的名聲作惡了。

    柳三娘笑了笑：“謝謝你，不然我都不知道?！?/br>
    胡玉有些不好意思，她說的這些，都不一定有用，其實也有可能是沒用的消息。

    她還小的時候，不能離開狐貍洞，又覺得時光無聊，胡秋水就給她將這些。

    千年之前，靈氣濃郁，是修煉大道的好機會。

    當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想要得道，只會越來越難。

    一直往北走，天氣寒冷，吹的冷鳳都冷的人打顫。

    胡玉根本不想出馬車，她怕冷，感覺一身毛發都不足以御寒。

    柳元元倒是沒有什么感覺，她并不怕冷。

    等在這俗世過了百年，柳三娘死后，她就會回到深山，到深深的地下沉眠修煉。

    所以這一百年，她不想浪費，跟著柳三娘除惡，也會有功德積累在身。

    越往北，符紙又灼熱了些，方向是沒錯的。

    但夏宏冥會在哪兒，他又是怎么逃到這么遠的。

    三月中旬，柳三娘和楚硯進入了一座小城。

    這里叫做九方城，是三國交界的一座城，城名的由來便是三國，三三倍數就是九，便以九方為名。

    進了城內，柳三娘手中的符紙，就徹底的無效了。

    符紙一路引路，里面包著的幾根發絲，已經化為灰燼。

    第642章 夏宏冥失憶

    要怎么找夏宏冥是個問題。

    幾人進了一家客棧住下，胡玉便點了一桌子菜吃著：“真好，跟著尊者走南闖北，吃的都多了好多啊?！?/br>
    許多許多的食物，全都是新鮮的。

    柳元元對這些吃食，倒是沒有什么興致，她在思考，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夏宏冥，她想要為柳三娘解憂。

    柳元元開口：“尊者，我們只要讓他知道，你來了這里，他應該會來找你的?！?/br>
    如果夏宏冥想要奪回自己的身份，就一定會想辦法回到京城，但回到京城還不夠，他的樣子很有可能已經變了。

    所以他還需要有人能夠證明他的身份，這個人還不能是一般人，這個人說話得要有可信度，能讓人相信她說的就是真的。

    柳三娘是滿足這一點需求的。

    如果她是夏宏冥，知道了柳三娘就在這里，她都會來找柳三娘的。

    胡玉一邊吃一邊看向柳元元：“你說的有道理啊?！?/br>
    胡玉吃下一口濃香的rou：“怕就怕不止我們在找他啊，怎么說三皇子也是一個威脅啊，要是我，我要想殺他，不管他跑去哪兒，都要抓出來殺了，不然他或者，就是一個很大的威脅?！?/br>
    只要人不死，威脅就在。

    皇后把夏宏冥替代了，肯定也不是要留住夏宏冥一命的，夏宏冥是逃出來的。

    柳元元沉默，胡玉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