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交換2

    易子瀾瞳孔狠狠一縮，后退了幾步：“你是玄門之人?！?/br>
    玄門異術，傳呼其神，有人深信不疑，也有人從不相信，易子瀾就是從不相信那一類，他所見過的玄門之人，在他看來，就僅僅是夸大其詞裝神弄鬼。

    不可否認他們是有一些常人不知的本事，但有多少是真的。

    易子瀾看著柳三娘，冷聲開口：“你查了我多久？”

    柳三娘淡淡道：“初次見面?！?/br>
    易子瀾冷笑：“初次見面？姑娘可不像是初次見面的樣子，你說我抓錯了人，你有什么證據？你這么做有什么目的？”

    柳三娘開口：“易大人可知，這世上有一種人，入道已然是神，天選真如，可感世間因果，可看透常人看不透因果，他們肩負重任，如果說要有什么目的的話，那便是希望世上少一點惡?！?/br>
    易子瀾沉沉的看著柳三娘，他在分辨，柳三娘說的話是真是假，他絲毫不藏自己鋒芒，冷厲的眼神盯著柳三娘，企圖看見柳三娘潰敗心虛。

    然而，無論他怎么冷厲，柳三娘神色仍然平淡。

    易子瀾心中有些怒火：“你說你的目的，是希望世上少一點惡？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目的，你和那楊毅如出一轍的可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別做夢了?！?/br>
    柳三娘看著易子瀾，神色平淡的看著易子瀾，似乎在感應什么。

    易子瀾皺了皺眉頭，玄門人又怎么樣，他看著柳三娘，想起了京中最近人人都在傳的靈者，似乎也是一個小姑娘。

    她會什么？似乎是通靈，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讀取人的記憶說出來，他負手而立，她連自己手都沒有碰到，應該沒有那么輕易就什么都知道，他也沒有感覺出什么不適來。

    易子瀾冷靜了不少，淡淡的看著柳三娘。

    他倒想看看，她能說出什么來。

    柳三娘伸出手，似乎已經感應到了什么。

    易子瀾看著她的手，她沒有碰到自己，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柳姑娘大名鼎鼎，我也略有耳聞，但你那些把戲，騙一騙別人就算了，我是不會相信的?！?/br>
    柳三娘的力量包裹著易子瀾，她溫潤無聲，可感應到的，是厚重的心防，她腹部一陣陣不適，她能感應到易子瀾的冷嘲，可一時半會，卻突破不了易子瀾的心防，她要的，是突破易子瀾的心防。

    她若是個男子，就不需受月事之苦，如若她可以更強一點，她不需要觸碰也能強行的攻破易子瀾的心防。

    但她沒有成長的機會，初來月事，也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楚硯眼眸如墨，伸手牽住了柳三娘的手心，剎時，柳三娘便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力量傳入她的手心為她所用。

    腹中的不適也被溫暖包裹，這一股力量純厚而強大，她輕而易舉的就感應到了易子瀾所有的感知，而易子瀾神色仍然帶著冷嘲，絲毫沒有感覺到柳三娘已經將他看透。

    柳三娘徐徐開口：“易大人永遠也忘記不了，打開門，看見的是那一抹在空中晃動的身影，高門低嫁，本就得不到祝福，是你說服爹娘，你知道那個男子一定會出人頭地，將疼愛的meimei嫁給他，你放心，買賣官爵，鳩占鵲巢，友人承受不住打擊投湖自盡，令妹一心追隨，成了你心中永遠的痛……”

    易子瀾神色驚變，他伸手扶著墻壁，才沒有讓自己姿態狼狽，他眼神陰沉看向柳三娘：“你如何得知?！?/br>
    那是他從未對人說起過的，就連爹娘也不知道。

    人們都只知，他唯一的meimei病故。

    殉情而死這樣大的污點，傳出去，爹娘都覺得丟不起這個人。

    那個清貧但有傲骨的好友，蒙受不白之冤，含恨而終，對此人，爹娘一直都是憤恨厭惡，但他知道，好友是被人換了考卷才名落孫山。

    他恨楊毅，正是因為楊毅是當時是主考人。

    一個貪官污吏，買賣官爵，害了多少人，他恨不得把楊毅千刀萬剮。

    如果不是楊毅這樣的狗官，他的meimei，早已如愿和心上人成婚生子，幸福一生。

    易子瀾看著柳三娘，神色復雜。

    柳三娘淡淡道：“你抓錯了人?！?/br>
    易子瀾深吸了好幾口氣：“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樣子，我不可能認錯?！?/br>
    他抓的就是楊毅，他恨楊毅為官貪污不正，想抓他，但他還沒有昏到亂抓人的地步。

    柳三娘開口：“玄門中，有無數禁術可讓人改頭換面，甚至交換身份?！?/br>
    易子瀾皺眉：“你說楊毅用了禁術和人交換身份脫罪，我抓的楊毅根本不是那個貪官楊毅?！?/br>
    易子瀾有些不肯相信，他看了看柳三娘，他不肯相信柳三娘，可又解釋不了柳三娘是怎么知道他藏著的心事，妙音之事早已傳遍京城，他也聽過，他只是笑了笑，他不曾為妙音癡迷瘋狂，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只相信自己。

    易子瀾轉身離開，幾乎的逃離，他思緒煩亂，需要冷靜，抓住楊毅的喜悅，早已被沖散。

    柳三娘看著易子瀾離開，她和楚硯才離開，楚硯牽著她的手，力量緩緩的傳入她手心，溫暖著她身子。

    柳三娘看了看楚硯，他似乎沒有什么要說的。

    她抽了抽手，驀的感覺到楚硯用力了幾分。

    回到小院外，柳三娘就看見柳茵娘站在院子外面，似乎是想敲門，又沒有敲門。

    聽到腳步聲音，柳茵娘回頭，看著柳三娘和楚硯并立的身影，柳茵娘咬了咬唇，轉身跑走。

    楚硯淡淡道：“回去休息，別管她?！?/br>
    柳三娘身體弱，他可不想她落下什么病根不好。

    柳三娘想說話，但看著楚硯沒有笑容的臉，她有點怕，乖乖回房，她的確很不舒服，很奇怪，這比她上輩子都還不舒服。

    易子瀾為人坦蕩，五宮明亮，所以柳三娘相信他會徹查楊毅一案，至少要把這段時間拖過去，楊毅不能死。

    無有散播在楊毅身上的惡，已經形成一股極大的惡源，三日的時間太短了，源源不夠，上天留有一線生機，在易子瀾身上。

    第352章 審問

    想起柳茵娘，柳三娘心是不忍，她一直都在，如果柳茵娘能朝著她走來，她不會不管，可如果柳茵娘想要拉她一起進黑暗里，她做不到。

    初次來月事，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和虛弱，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楚硯進來走到床邊坐下，將被子壓了壓，黑將軍默默無聲的走到楚硯身邊坐下，楚硯看了黑將軍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別打擾她，她累了?！?/br>
    黑將軍望了望柳三娘，發出一聲極低的‘嗚’聲。

    楚硯眼眸溫柔，他看著手心這一只小小的手，捏了捏許久，才舍不得的放回被子里。

    楚硯起身出去，黑將軍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輕輕關上門，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那一股股nongnong的惡源惡種，就像是世界是瘡，不消除，便會一點一點腐蝕了世界。

    人有病，都要找大夫救治，世界有病了，自然也會誕生出天選之人來救世。

    黑將軍用頭撞了撞楚硯的手，然后回到自己小窩睡下。

    楚硯笑了笑，回房了。

    nongnong的夜色，所有的罪惡都被隱藏。

    柳茵娘伏在榻上，她的后背，儼然一片血淋淋，縱橫交錯的鞭痕遍布整個后背，刺入皮rou的刺刺一下就是一個血珠滾落。

    她連哭都哭不出來，她覺得自己要死了，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瀕臨死亡的滋味將她淹沒。

    劉順穿好衣服，他神色溫柔，像是畫家欣賞自己的佳作一樣，他的手拂過血珠：“真美?！?/br>
    柳茵娘一動不動，劉順笑著：“茵娘，她還真是狠心，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呢，你還在思考什么呢?！?/br>
    柳茵娘嗚咽的哭出聲。

    是啊，明明柳三娘只需要答應就能夠救她了，可她不答應，她就這樣看她在地獄之中掙扎而不出手相救，她多狠心啊。

    所以她還顧忌什么。

    劉順的手對她來說就是惡魔索命，她汗毛都豎起，頭皮發麻，下巴被劉順捏住，迫使她轉過頭看他，劉順溫柔淺笑，帶血的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別哭啊?！?/br>
    劉順的安慰，并沒有讓柳茵娘停止哭泣，反而，她的眼淚流的更兇，她沒有大哭，可她已然崩潰。

    是多害怕多絕望，才能讓一個人，連崩潰都沒有聲息。

    劉順笑著：“柳三娘現在所有的一切，本應該是你的啊，茵娘，你是代替她受過，真可憐?！?/br>
    劉順松開手，輕笑著離去。

    等他走了很久之后，柳茵娘的身子才顫抖著，輕輕的啜泣出聲。

    她受夠了，柳三娘既然不幫她，那么也別怪她無情，她沒有對不起柳三娘，是柳三娘對不起她。

    月色很沉很沉。

    易子瀾打開書房的門，把守門的下人嚇一跳，立馬打起精神：“大人?！?/br>
    易子瀾聲音冷沉：“備馬?！?/br>
    下人立馬擦了一把嘴上的口水，連忙去馬棚牽馬出來。

    易子瀾翻身上馬，夾緊馬肚就是一馬鞭，馬兒吃痛，快速的跑了起來。

    兵部層層防守，見易子瀾這么晚了還來兵部，守將們都有些郁悶：“大人，這么晚了，您還有事情？”

    易子瀾隨手將馬套在兵部外，冷冷的朝著里面走去：“準備一下，我要見楊毅?！?/br>
    守將一愣道：“大人，楊毅不是已經判刑了，他即日問斬，沒有尚書大人的命令，恐怕不太好?！?/br>
    易子瀾臉色冷沉：“我說見就見，尚書大人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去把人帶上來?！?/br>
    守將看著易子瀾如此，便領命下去了，易子瀾有些煩躁的走進刑問房，陰暗潮濕的刑房，擺放著各種血淋淋的型具，有些犯人嘴硬，便要受到刑罰。

    易子瀾雙手掩面，他百般不信柳三娘，可卻無法忘記，柳三娘所說的。

    推開門，那一雙晃動在他眼前的腳，向上看，是他疼愛的胞妹尸體，懸梁自縊，爹娘的憤怒責罵，恨不能將那男子的尸骨挖出來挫骨揚灰。

    可他們又丟不起這個臉，只能息事寧人，將知道消息的下人統統趕走，對外宣稱病故而亡，說是大疾，連開棺都省去了，最后一面都不想看，就匆匆下葬了。

    “大人，人帶來了?！?/br>
    隨著一陣凌亂的腳步，思緒被打亂。

    面如死灰的‘楊毅’被按著坐在了易子瀾面前，易子瀾看著他揮手：“都下去吧?！?/br>
    人們下去之后，刑房里就剩下易子瀾和‘楊毅’兩個人了。

    易子瀾先開口：“楊毅，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貪官污吏，買賣官爵，你可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我唯一的胞妹，便是遭受其害，你死到臨頭了，可你竟然不肯承認自己是楊毅了?！?/br>
    ‘楊毅’面如死灰，麻木的看著易子瀾，沙啞的聲音好似充滿了滄桑：“老天對我何其不公，要我受此大辱?！?/br>
    易子瀾看著這一張極其可惡的臉：“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楊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