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她微微笑著,有公道嗎?如果有公道,為什么她的生母會不要她,把她生在破廟,為什么她是個啞巴不能說話,為什么她什么都沒有。 老傻子見勸說無用,悲憤之下撞墻自盡了,他含恨而終,自己養出了一個白眼狼,他前生所做的錯事,都報應在他身上了。 他望著她,眼睛閉不上,她撲倒他身邊,發出了像是風聲的哭泣,嗚咽嗚咽的。 人們以為她很悲痛,但其實不然,她是笑著的,小聲的說出了第一句話:“爹爹,你看,我已經成功了呢,你說你曾殺過狐妖,只因為那狐妖頭了百姓幾只雞鴨,你便不顧那狐妖求情殺死了她,可憐她的一窩幼崽飽受饑寒而死,你說,我會不會就是那狐妖轉世來找你討回公道的呢?!?/br> 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老傻子也不能再回答她了。 人們用薄棺材葬了老傻子,讓她嫁給村中人戶,她笑著點頭,算是答應了。 她知道,他們都快死了,就算暫時答應了又如何,那些書籍,都已經教會她了,她也不怕,這些人死了并不能怎么樣,而她,只要修煉到位,便能成神。 那老傻子只是個傻子,殺了一只產子靈狐之后愧疚與心,便損了道心反噬而瘋,什么報應,都是他自己以為的而已,只要她堅信自己,便永遠不可能發瘋。 以一個村子,數百人命,她能感覺到,有無數的力量朝著她身體涌來,按照她內心所想那般,她變得極其的美,一張口,便是那天籟之音。 一切美夢都成真了,怎么能有一個不堪的過去呢。 所以她為自己創造了一個完美的記憶,這嗓音,她從小便有,她于山間歌唱,那些鳥兒們都會和她附和。 但沒有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她受到了反噬,腦中那些禁術都被抹去,古籍也早已被她銷毀,她想重新去學,也沒有這個機會,雖然有些遺憾,可她想擁有的已經擁有了,剩下的,她自己也能摸索。 她離開了那村子,走入世間,人們被她所迷,聽她的歌喉便神魂顛倒。 源源不斷的信仰讓她變得越發神圣,她為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妙音。 這世上,何人信仰最尊貴,自然是名門權貴,她進了京城,以這絕妙歌喉,美艷容顏,一定能讓人信仰,她要成神。 柳三娘松開妙音的手,淡淡道:“你想要成神,一開始就走錯了?!?/br> 她取人性命便是因果,那些血孽,都凝聚在她美妙的歌喉,美艷的容貌里,妙音的吟唱,都是那些血孽痛苦的嘶吼,柳三娘把血孽歸還給她,她的道便破了。 再多的信仰和力量,都阻擋不了她的腐爛。 柳三娘輕輕念誦經文,一道金光把妙音籠罩住,妙音的容貌便緩緩的改變,她張了張口,喉中好似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 一抹一抹的靈識從妙音身上脫離,對著柳三娘鞠躬道謝消失了。 那些飽受折磨的靈識,此時才終于解脫了。 妙音伸著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她張了張口,卻是什么也發不出來,她本來,就是個啞巴啊。 她得到的一切,全都被收走了。 她沒有美艷的容貌,沒有宛如羊脂一樣的肌膚,沒有神音,一切都沒有了。 她狠狠的看著柳三娘,似乎想要惡毒的詛咒她,可一道寒光閃過,她的腦袋‘咚咚’的掉在地上,她的身子倒下,流出黑色的膿血,一股惡臭夾雜香氣瞬間傳入人們的鼻內。 “嘔,嘔……” 夏宏冥忍不住干嘔著,人們都朝著外面走。 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再也不想經歷了,讓他們癡迷的妙音,竟然是這般摸樣的。 不但是個啞巴,而且還沒有人性,什么神女,那一出手就要了一整個村子性命的畜生,她配成神嗎? 在共情之下,人們都感應到妙音的記憶,親自看著她是怎么長成一個惡人,天生的壞種。 人們紛紛往外走。 但這一股惡臭,卻是很快散了。 虛泊拿出一面旗子,直接將妙音的尸身收了進去,包括那些膿血。 柳三娘能感覺到,有金光飛入體內,她朝著楚硯走去,妙音已經解決,她和楚硯已經準備離開。 虛泊沉沉開口:“姑娘請留步?!?/br> 原本是想出口氣的,結果卻成了這樣,妙音的罪惡,那是人們親身共情的,這沒有假,虛泊看著柳三娘,眼眸有些冷:“敢問姑娘師從何人?” 柳三娘淡淡道:“半道人,無門無派?!?/br> 虛泊還沒有開口,虛月就忍不住道:“屁話,無門無派,你說自己是天選之人嗎?” 柳三娘看著虛月和虛泊:“我就是?!?/br> 她入道就是真如神,她為救世而來,她就是那天選之人。 這世上善惡失衡,她要將那些惡種惡源消除這就是責任,也是世界對她的求救。 虛泊皺了皺眉頭:“姑娘毫無靈氣,卻有如此強大的能力,姑娘最好安分守己,不然我破云宗,必定將你除之?!?/br> “噗……” 一道嗤笑聲音,讓虛泊和虛月臉色都黑了。 悟俢起身淡淡的看著虛泊和虛月:“小僧孤陋寡聞了,沒有聽過笑話,讓大家見笑了?!?/br> 人們都看著悟俢,都只想笑。 景云和景木都臉色沉沉,狠狠的咬牙,這個悟俢,太可惡了。 虛泊看了悟俢一眼:“維護蒼生,是每一個道中人的責任,柳姑娘本領不凡,她若為惡,便是世人災難?!?/br> 悟俢看了看虛泊:“呵……” 悟俢并沒有再看虛泊一眼,便朝外走去,虛泊心中嘔了一口氣,這臭和尚,實在是可惡,竟然敢無視他破云宗,挑戰破云宗威嚴,容他不得。 第336章 一切都不一樣了 虛泊看向柳三娘:“姑娘好自為之?!?/br> 柳三娘和楚硯帶著黑將軍離開。 蔚仕來看了看虛泊和虛月:“國師收走了妙音尸體,這讓本官有些為難?!?/br> 虛泊沉聲道:“此案子我會親自向皇上稟明,不勞大人cao心了?!?/br> 蔚仕來淡淡道:“那便交給國師了?!?/br> 妙音解決了,蔚仕來也放心了,他沒有多留就走了。 那些權貴子弟,也都拂袖離去。 虛月皺著眉頭:“師兄,要不要向宗門匯報?” 虛泊搖搖頭:“不用了,這點小事不需要勞煩宗門,把我們該做的事情做好就行?!?/br> 虛月點頭:“好,那這些祈福之物怎么辦?” 虛泊看了看那些人們留下的細物淡淡道:“收起來重新賜福?!?/br> 虛泊看了看景云和景木,景云臉色蒼白,景木神色冷沉,兩人都跪在地上等候處罰,虛泊走過去,他伸手在景云胸前兩處xue道點了兩下,景云低頭自責:“師叔……” 他沒想到妙音竟然騙了他,若非親自看見,他是不會相信那些都是真的的,他會一直認為是有人害了妙音,讓她滿身罪孽。 可親身所感,他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 妙音就是一個天生的壞種,有些人,生來就是作惡的,她取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可卻仍然覺得自己委屈。 她的歌喉,美貌,全都不屬于她,所以被柳三娘揭開了皮囊,露出那丑陋真實的妙音。 虛泊沉沉開口:“勿要多想此事,固本守元,你難道想因為一個如此女子毀了修為嗎?” 景云嘴角溢出血跡,他對妙音是真的動了心,他將她奉為神女,是心中的信仰,現在信仰崩塌,他也如同歷劫了一場。 虛泊沉沉的嗓音傳入腦海,景云立馬固本守元,堪堪守住了道心,但他也受傷不輕。 虛泊看了看景木:“你沒事吧?!?/br> 景木搖頭:“我沒事?!?/br> 他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可在看見妙音那滿身是手的樣子之后,他就不再信仰癡迷她了,所以妙音帶給他的傷害并不大。 虛泊看景云好了之后,才松了口氣:“此事也不怪你們,世上妖孽之人太多,不用將此事放在心上,亂了自己的道心?!?/br> 景木點頭:“謹遵師叔教誨?!?/br> 景云艱難的開口:“弟子謹遵師叔教誨?!?/br> 虛月拿出一個瓶子,倒出兩粒黑色的藥丸:“吃吧,好好養一養,修道不可急攻進切?!?/br> 景云和景木接過,丹藥下肚,他們臉色紛紛好了許多。 虛泊和虛月重新賜福,聚集了一些靈氣散落在那些細物上,由道觀其他弟子一一送回。 夏宏淵和夏綺羅從道觀離開,夏宏淵就發現了夏綺羅黯然的神色,他看了看夏綺羅問道:“綺羅,你怎么如此低落?!?/br> 夏綺羅看了看夏宏淵,兩人一母同胞,為皇后所生,自然是親,她嘆了口氣:“大哥,我在想,我們皇族人是不是很失敗?!?/br> 夏宏淵伸手摸了摸夏綺羅的頭發:“你可是夏朝最受寵最尊貴的七公主,怎么能說這種貶低自己的話,沒有人比你更成功了,萬千寵愛于一生,怎么會失敗呢?!?/br> 夏綺羅看著夏宏淵,頓時笑了起來,她朝著夏宏淵身邊靠:“大哥說的是真心話嗎?” 夏宏淵看著挽著自己胳膊的手笑了笑:“自然是真心話,你這般活潑可愛,誰見了不喜歡,你看三皇子,把哪位皇族人放在眼里了,他都讓你幾分?!?/br> 夏綺羅笑瞇瞇的:“那是別人都怕他,我才不怕他,我哥哥是太子,他敢拿我怎么樣?!?/br> 夏宏淵無奈搖搖頭:“你也說了,你哥哥是太子,還有誰敢惹你不快樂?” 夏綺羅神色暗淡下去,她想起了在越州的時候,她從未見過那樣的男子,她其實很不能接受,他為何會吃女子吃剩下的東西,他眼神很冷,可唯有看向她的時候,會很溫柔。 她夏綺羅是尊貴的公主,什么樣的女子在她面前不是黯然失色的,可為何,他的眼中看不見她? 夏宏淵摸了摸夏綺羅的頭發,眼眸溫柔:“綺羅,怎么了,是誰讓你如此不開心了?告訴哥哥,哥哥幫你?!?/br> 夏綺羅抬頭看著夏宏淵:“大哥,如果你喜歡一個女子,但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會怎么辦?” 夏宏淵笑了笑:“是誰有這般福氣,能得了我寶貝meimei的心?” 夏綺羅臉一紅:“大哥——” 夏宏淵笑著,夏綺羅羞憤的跺腳:“大哥,我沒有說我自己??!” 夏宏淵點頭:“嗯,你說的是如果大哥,大哥知道的,大哥問問你,如果很喜歡,得不到,你會覺得很難受嗎?” 夏綺羅心里不太舒服:“我也不知道,我只覺得心里很難受?!?/br> 夏宏淵瞇了瞇眼眸:“那就是會不快樂了,既然如此,那就得到他,你是最尊貴的七公主,你是皇族,你有驕傲的資本,能入了你的眼,那是他的福氣,你的母后是皇后,你的皇兄是太子,整個夏朝,未來都是你皇兄的,那個男人是誰,能有這樣的福氣?” 夏綺羅臉紅紅的:“我不說,我是尊貴的公主,我才不屑以勢利威逼利誘,我要他愛上我,臣服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