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菡低下頭，垂了眼。

    終于買夠了禮物后，柏菡得出一個結論，他應該是要給一群人送，數量太多。

    在柏菡小聲的提議下，兩人還是擠出時間買了些特產準備送給兩家長輩。

    “我們去哪吃晚飯？”柏菡的肚子咕嚕作響，她才想起來自己這一整天什么都沒吃，胃隱約有些不舒服。

    晏瀝抬手看了眼時間：“我有工作要處理，不吃晚飯了?！彼а?，禮貌地看著柏菡，“你去吃吧?！?/br>
    柏菡急切道：“可是這樣對胃不好，而且……而且昨天是你的生日，我們都沒有機會一起過?！?/br>
    晏瀝垂眼，低聲說：“也不差這一次?！?/br>
    柏菡攥緊了手，指甲掐著rou：“需要我給你打包一些吃的回來嗎？”

    “不用?！彼舆^禮物袋子，補充了一句，“一個人小心點?！?/br>
    你陪我多好。

    柏菡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嗯?！?/br>
    晏瀝回到酒店，處理著若干郵件里的事。

    夜深了，他結束工作，電腦上顯示著時間為21:07。

    他盯著手機，沒有動作。

    點了酒店的餐食，開始等待。

    21:19。

    晏瀝走到窗前，俯瞰夜景。

    時間已經21:42了，他皺起眉，緊握著手機。

    晏瀝：你在哪

    對方沒有回應。

    晏瀝：什么時候回來

    還是沒有。

    等了一會兒，晏瀝又發了一條：這里晚上不安全，回來。

    可對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他等了足足十三分鐘，發出去的消息就像被吸進了黑洞，什么回音都無。

    斟酌再三，他撥了語音給柏菡。

    系統的音樂冗長不斷，晏瀝逐漸露出了不耐。直到自動掛斷，也沒有被接起。

    十點整，他又打了一次，一分一秒都顯漫長。

    最后，終于通了。

    耳邊傳來柏菡軟綿綿的聲音，語氣中有著小雀躍。

    “晏瀝！你找我呀？”

    他坐回桌前：“十點了?！?/br>
    柏菡：“啊，我沒注意時間，這么晚了。我馬上就到酒店了?！彼穆曇粲行┐?，聽著像在趕路，“我今天在路邊隨便找的一家餐廳可好吃了，比昨天的那家……比昨天的還好吃。我又逛了好多雜貨店，給自己買了好多茶包和木制玩具。你知道的我離不開茶。晏瀝，晏瀝你在聽嗎？”

    “在?！?/br>
    她笑了：“那就好。我正在爬坡，馬上就到大門口了。你別掛斷，我想和你說說話?！?/br>
    “嗯?！?/br>
    “這兒的木制品真的好精美，我買了五個，誒不對，好像是六個，可以送給小朋友玩?！?/br>
    “晏瀝我和你說，你沒吃到那家真的是可惜，我獨享了這人間美味，沒有你的份啦?！?/br>
    “晏瀝，晚上這山上更冷了，我都感覺不到我的臉了，凍僵了。不過從這兒俯瞰下去真的很美，星星點點的燈光蜿蜒著?！?/br>
    她的聲音越來越喘，直到晏瀝的房門被敲響，她的聲音近在咫尺，僅僅隔著門。

    打開門，二人各自還抓著手機放在耳邊。

    映入他眼中的是柏菡凍得比摸了腮紅還紅的臉，撲扇的睫毛上隱約粘連著霜雪，她抬頭，眼睛彎成新月，笑得明媚燦爛。

    “我怕電梯里信號不好語音會斷，爬了樓梯?！?/br>
    眼前人和手機里同時傳來她的聲音，微微的延遲如同回音，下蠱一般。

    “剛才說你嘗不到美味是騙你的，”她把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來，正拎著一個袋子，“鐺鐺——給你打包了?！?/br>
    晏瀝掛斷了語音。

    “遲到的祝你生日快樂?！?/br>
    他看著她。她的眼睛太清澈，盛著光，倒映著自己。

    “先生，您點的餐到了?！?/br>
    柏菡回頭看去，是推著餐車的員工。

    “原來你已經點好了，”她頓了頓，“那你還要嗎？”

    晏瀝接過了她手上的袋子：“明天要早起去機場，早點睡?！?/br>
    “嗯嗯！”

    烤豬肘。

    晏瀝扶著額靠在桌上，笑了。

    雖然已經冷透了，但味道確實不錯。

    ·

    回到臨城，晏瀝又開始為工作忙碌了起來，正好有一個項目在談投資，晏瀝得去實地考察。

    他剛回到自己的公寓，陳旭就打來電話。

    “大少爺，舍得回來了？見一面？”

    晏瀝坐進沙發里，冷冷道：“自己滾過來?！?/br>
    “遵命，求人的時候您最大?！?/br>
    不一會兒，陳旭就到了。

    只見他襯衫領口吊兒郎當的敞著到胸口，脖子上又添了個紋身，晏瀝睨了一眼，他新女朋友的名字。再這么紋下去，他的皮膚就要被歷屆女朋友的名字填滿了。

    陳旭撇了撇嘴：“有水嗎？我渴?！?/br>
    “想喝自己買?！?/br>
    “殘忍?！?/br>
    陳旭自己到冰箱里找了瓶水打開猛喝了一口，抹干嘴角：“你能把你對柏菡裝出來的那點偽君子模樣分我一半就好了，別總這么兇巴巴?！?/br>
    “找我什么事，”晏瀝冷冷看著他，“有屁快放?！?/br>
    “也沒什么事，就是聽說你去布拉格了，來八卦下，你這趟見到書藝了吧？”

    “見了?！彼鹕斫o自己倒了杯茶。

    “是不是出落得愈發漂亮了？要不是太熟不好下手，嘖，”陳旭上下打量了下晏瀝，“我才不會給她機會讓她看上你呢?！?/br>
    陳旭接著說：“那柏菡也見到了？”

    陳旭伸出兩個手指比劃：“她們兩個，什么反應？”

    晏瀝不作答，陳旭自知無趣，側身躺在沙發上，長嘆了口氣：“你當初為什么要選柏菡，就因為書藝小孩子脾氣不懂事作了那么一下？說起這個，你媽看著柔柔弱弱，但掌控欲真的讓人受不了。年紀一到說讓你結就讓你結，你跑出去也被她堵，當時在你家，我著實被那陣仗嚇到了，打開門就是一排靚妞站著，你媽手里還握著疊照片，選妃呢。真的不是常人能理解的?！?/br>
    他調整了下姿勢，雙手墊在后腦勺下：“我以為你一定會選書藝，結果你居然選了個半路殺出來的柏菡。最讓我驚得掉下巴的還是你媽居然同意了，她漂亮是漂亮，但按你媽的標準，她的家境可太寒磣了?！?/br>
    “誒她是不是很會討好長輩的那種？”

    晏瀝側過身子，凌厲的眼風掃過陳旭，幽幽道：“陳旭?！?/br>
    陳旭坐起身，“我是不是你兄弟？是的話你今天必須回答我?！?/br>
    “不是?！?/br>
    “……”

    “你喜歡她嗎？”

    晏瀝抿了一口茶，腦海里浮現出三年前的畫面。

    他輕笑一聲。

    “絕無可能?！?/br>
    陳旭吹了聲口哨，“果然?！?/br>
    “那——討厭嗎？”

    晏瀝沒回答。

    陳旭一笑：“看起來是討厭的?！?/br>
    門外什么重物倒在了門上，傳來沉悶的一聲。

    晏瀝聞聲走去，打開門，被包得嚴嚴實實的一幅畫斜倚著墻。

    身后傳來陳旭悠悠的聲音：“你找的這地方，隔音是不是不太行??？”

    第7章

    晏瀝拿起靠著墻的畫，它被厚厚的布料包裹著，看不見里面的內容。但是他聞到了一縷茉莉花的清香，這個氣味說熟悉也不算，但他認得出是誰的。

    聽到了？

    他站在門口一動未動，良久才重重地關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