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心藻把頭埋在楚伋肩頭細聲哭著,漸漸被楚伋安撫下來,不再哭了。 夏清言急匆匆地來到江府后門,meimei夏清若正背著身子等著她。 “清若,這么晚,你怎么來了?!?/br> “jiejie,”夏清若回過頭來,雙眼紅腫,大病初愈的她哭得憔悴不堪,“你這是嫁了一個什么狼心狗肺的人!” “清若!你這是什么意思!”夏清言最恨別人質疑她的婚姻,嫁給朝中最有權勢的重臣,應該所有人都來羨慕她,她和江東樓不管內里怎樣,在外人看來都應該是夫妻恩愛家庭美滿的。 “jiejie!你還被蒙在鼓里嗎?”夏清若撲了上來,死死掐著jiejie的胳膊,“江東樓在朝堂上誣告咱們的父親,現在皇帝要拿夏家治罪??!” 夏清言怔?。骸霸趺纯赡??你不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有個言官上書陳述父親的罪行,皇帝大怒,說父親閑賦在家,還結黨營私,遙控朝堂?!?/br> “這、這怎么可能?這跟東樓有什么關系?”夏清言還是不信。 “我夫君暗中派人查探告訴我,那言官不過是江東樓的喉舌,真正要陷害父親的人,正是江東樓!” “不可能,父親是他的恩師??!他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父親德高望重,弟子甚多,朝中始終威望不減,江東樓這便是覺得父親擋了他的路,他野心勃勃,必然要鏟除異己,保證自己的位置,現在跟父親有關聯的官員,除了江東樓,全部都被牽連,包括我夫君也被左遷,即日離京!” 夏清言仍然在搖頭,夏清若失望之極。 “你若是不信,等江東樓回來問他好了,jiejie,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夏夫人,我要走了,我們有緣再見吧?!闭f完夏清若便轉身。 “清若!”夏清言急忙叫她,她也不應,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不可能,不可能……”夏清言不敢相信,江東樓一直對父親尊敬有加,怎么會突然坑害夏家。 直至黎明,江東樓才從朝堂上回來,夏清言一夜未眠,坐在廳堂等著他。 江東樓依舊是對她恭恭敬敬的樣子,夏清言越看越覺得周身冰冷,仿佛身處冰窟。 “夫人,你怎么在這坐著?”江東樓與平常一樣,仿佛并無事發生。 “是真的嗎?”夏清言問。 “什么?” 夏清言不理江東樓的裝傻,她接著說:“他可是你的老師,一直支持你,讓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br> 江東樓假惺惺地喟嘆,“清言,你聽說了,老師的事我也很遺憾,我一定盡力而為,今天我回來這么晚,就是為了向皇帝求情,求他饒恕老師?!?/br> “真的嗎?”夏清言起身,滿懷希望看著江東樓,她仍然希望江東樓沒有那么無情冷血。 江東樓:“我是個顧念舊情的人,老師不過是被抄家而已,皇帝念在他為朝廷效力多年,不會奪取他的性命,只是家眷充軍?!?/br> 夏清言:“你!” 江東樓:“我特別向皇帝求了特赦,寬恕了你,你還是我江東樓的妻子,不會被牽連,我對你可是仁至義盡?!?/br> 夏清言:“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夏家哪里對不起你,我夏清言哪里對不起你?” 江東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歡被人管著,我可不是那些河東獅吼還當寶的男人,仗著娘家的勢力,對自己的夫君管三管四,我江東樓不是那么窩囊的人?!?/br> 夏清言:“你是因為我,才陷害夏家?” 江東樓大笑,“夫人你多心了,只是我看到你在我這里仗勢凌人,便總是在提醒自己,我江東樓始終被人牽制,你只是令尊的影子,不扳倒夏鼎臣,我始終坐不安穩,老師真是厲害,人在家中享福,卻依然能控制朝堂,牽制著我這個朝廷重臣?!?/br> “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我給你持家,給你找侍妾,給你延綿子嗣,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么對我?”夏清言仍然執著在自己身上找錯誤,拼命搖著頭,難以置信地不斷后退。 江東樓聽她這樣說就知道她還是不明白:“夫人每日局限在內事的一畝三分地,想來是無法明白我的野心和抱負?!?/br> “江東樓!”夏清言叫住他,“你到底……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成親的時候,是你對父親說,會一輩子對我好,我那時那么相信你,可是、可是你根本就沒有碰過我!” “女子見識短淺,總是陷于情情愛愛,夫人也不例外,朝堂兇險,那時我江東樓初來乍到,自然是大樹下面好乘涼,老師是當朝禮部尚書,娶了他的女兒,我便能更上一層樓,老師對我是真好,我感恩一輩子,等老師百年,我仍會為他上供,你就安安心心繼續做我的內人吧?!?/br> 言罷,夏清言跌坐在地上,江東樓懶得再費口舌,徑直離開。 ☆、第 27 章 心藻和楚伋還眼巴巴兒地等著處罰,等了許久也沒見夫人派人來,兩人漸漸困頓,靠在一起睡著。 到了清晨,夫人又回來了,楚伋一推心藻,兩人趕緊跪回地上。 夏清言臉色很差,看著他倆直搖頭。 心藻:“夫人……” 夏清言:“楚伋,你先回去?!?/br> 楚伋不明所以,急忙說:“夫人,是我強迫她,你要罰就罰我一個人?!?/br> 夏清言又說一遍:“你先回去,我有事同心藻說?!?/br> 楚伋和心藻面面相覷,楚伋不知該不該走。 夏清言:“滾出去!” 楚伋只好起身,回頭又看心藻一眼,夏清言上前把心藻扶起來,似乎并非要處罰她,楚伋這才半信半疑地出去了。 “心藻,怎么臉色這么差?!蹦樕埠懿畹南那逖詥?。 心藻:“夫人,出什么事了?” 心藻的詢問勾出夏清言的眼淚,淚水連珠掉落:“是我錯付了人,一顆真心喂了狗肚子?!?/br> “夫人……”心藻用袖子幫夏清言擦掉眼淚,夏清言哭得她心里很難受。 “心藻,夏家翻天了……” “怎么會?”心藻不敢相信,在她心里夏家家大業大,怎么可能說翻天就翻天,但夏清言哭成這個樣子,不像是跟她說笑。 夏清言紅腫著眼睛說:“江東樓恩將仇報,陷害了夏家,他說什么野心和抱負,其實就是害怕落于人下罷了。從今以后,江東樓的事再跟我無關,我不想管你們兩個到底是怎么回事,心藻,你跟我回去,是我把你送過來,是我害了你,我再帶你回去?!?/br> “夫人……”這變動激起心藻心底千層浪,原來她可以不用一輩子禁錮在這里,她可以回家了。 “我才是鬼迷心竅,一門心思為江東樓,卻落得如此下場。心藻,我還有些積蓄,回去以后我會盡力為你尋個好夫婿,再嫁個好人家,都比在這里要好?!?/br> 心藻不想再嫁什么人,她只想逃離江東樓,可是真的要離開嗎?心藻無法抉擇,如果她離開,那楚伋呢…… ------ 江東樓仰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江盡忠走到他身邊。 “夫人呢?”江東樓問。 “在收拾行囊,看來是準備回娘家了?!苯M忠回答。 江東樓無奈地笑道:“我又沒有休她,她何必非要走呢?再回去,她也不是夏家的大小姐了,還能像以前那樣養尊處優不成?唉,這些女人的腦子都不知道怎么長的,不分好賴,隨她吧,以后眼前倒是清凈,沒有這些女人嘰嘰喳喳。只是家事沒人管了,哎,誰家不是有個啞巴千金嗎,娶回來能生養又能管事就行?!?/br> “老爺……”江盡忠摸不清江東樓是不是在開玩笑。 “哈哈哈,玩笑玩笑,我還不老,子嗣的事不著急不著急?!闭f完江東樓又閉目養神,只是神情沒有那么輕松。 江盡忠說:“老爺,夫人好像要把陳姑娘也帶走,要不要說一聲,把她留下?!?/br> “陳心藻?留她做什么,那種小姑娘滿大街都是?!苯瓥|樓說。 江盡忠說了聲“是”,然后便退下了。 ------ “姑娘,雞湯!”到了日曬三竿,小勝才端著一盅雞湯回來。 進了屋,姑娘正坐在床上發呆,看著魂魄都飄到九霄云外了。 “這是怎么了?”小勝覺出氣氛不太對。 旁邊的珠燕看見小勝就把氣撒在她身上:“都什么時候了你才回來,熬雞湯熬了一晚上!” 小勝:“雞湯那么好做嘛,我還得殺雞拔毛的,后來趴在灶臺上睡著了……才搞到了現在,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珠燕:“出大事了?!?/br> 小勝看心藻失魂落魄的:“怎么了?” 珠燕:“姑娘要回去了?!?/br> 小勝:“回哪?” 珠燕:“回家?!?/br> 小勝湊到珠燕身邊,悄聲說:“老爺不要姑娘啦?” 珠燕:“老爺何止不要姑娘,連夫人也不要了?!?/br> “夫人也不要了?老爺要休妻?”小勝震驚極了,“怎么可能,真的嗎?夫人那么好的人?!?/br> 珠燕無奈搖頭:“總之夫人跟姑娘要一起回去,你跟我一起幫姑娘收拾行囊?!?/br> “那雞湯怎么辦?”小勝舉起手里冒著熱氣的雞湯。 珠燕小勝一起看向姑娘,心藻聞見雞湯的味道一陣惡心,扶著床邊又干嘔起來。 小勝看著奇怪:“姑娘,不是我吹噓,整個京城熬雞湯最好的就屬我們家了,這么香的雞湯你聞著都想吐嗎?你是不是害喜了?” 珠燕一驚趕緊說:“小勝,別瞎說?!?/br> 小勝:“我怎么瞎說了,我jiejie生孩子的時候就是這樣,跟姑娘一模一樣,要是姑娘真的害喜,萬一耽擱了沒好好照顧可是要出大事的。珠燕姐,你要是不信我,你讓管家給姑娘找個大夫回來瞧瞧也行啊?!?/br> 珠燕:“姑娘都要回去了,還找什么大夫?!?/br> 小勝:“這個時候姑娘坐車路上顛簸,萬一出點什么事怎么辦?” 珠燕不耐煩了推著小勝出門:“總之你不要管了,拿著你的雞湯出去,快給姑娘收拾東西?!?/br> 小勝:“那這雞湯怎么辦?” 珠燕:“你自己喝了吧?!?/br> 珠燕轟走小勝之后來到心藻旁邊,拿巾帕幫她擦嘴。 “珠燕,小勝說的可能是真的?!毙脑逑袷乔笾话憧粗檠?,珠燕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要不要跟楚公子說一聲?!?/br> 心藻搖頭。 珠燕:“姑娘,如果真是那樣,你非走不可,回去或許還能保住命和孩子,但留在這,如果讓老爺知道就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