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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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覺得這一切仿佛都是夢境。 時間慢慢過去,亭邈卻沒有睡意。 他托著腮,仔仔細細看著傅英的面龐,就在這時,他發現傅老師眼皮顫了顫。亭邈驚訝地跳起來,立刻喊來宋醫生。 宋云時見狀,面色稍喜。 連忙安排人手治療。 亭邈此刻不能進病房,只能干坐在外面。他緊張地直搓手,頻繁踮起腳尖想看看里面的場景。 半小時后,宋云時出來。 亭邈急問:“宋醫生,傅老師怎么樣,他醒了嗎?” 宋云時松口氣,點點頭,在亭邈要進去時,拉住他囑咐道:“最好別和他說傅淮的事?!?/br> “我知道了?!?/br> 說完,急不可耐地走進病房。 昏黃的燈讓房間顯得低迷。 傅英已經脫離了氧氣罩,正躺在床上,輕輕闔著眼睛。 亭邈放輕腳步,慢慢走近。 “傅老師……”他輕聲說:“我來陪你了?!?/br> 傅英睜開眼。 他看到亭邈,眉頭蹙了起來:“你哭過?” 眼眶浮著薄紅,眼角也是濕的。 鼻尖紅通通,一看就狠狠哭過。 亭邈才發覺自己沒整理好,就著急進來了。聞言,他忙揉揉眼睛,嘴角揚起抹艱澀的笑:“沒有?!?/br> 傅英拉過他的手,一拽,將他拉著伏在自己懷里。 “傅老師別?!蓖ゅ泱@訝,掙扎著喊:“你剛醒來,這樣會痛……” “沒事?!备涤问謹堉难?,讓他整個人伏在身上,另一只手慢慢伸起來,碰了下他濕潤的眼角。 冰涼涼的指腹觸上眼角,亭邈身體不可自抑的一顫。 他抬眸,剛好對上傅英的眼睛。 黑漆漆的,眸光深不可測。 亭邈抿了抿唇,嘴角浮起可愛的小窩,他小聲說:“傅老師,你真的嚇壞我了,我好怕你……” 有些話不敢說出口,亭邈現在心里都是后怕。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癥,唯恐哪里做得不對,就讓自己后悔終生。 傅英很輕地笑了一聲,把亭邈更緊地按在懷里。 用溫熱的身體包裹他,讓他不要害怕。 傅英目光沉沉,漆黑深邃的瞳仁在昏黃的燈光里顯得有些驚怖,瞳仁里倒映著亭邈的模樣。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亭邈,聲音很低很輕,像柔和的風刮進亭邈的耳朵里,嘆道:“阿邈,你怎么才來啊,我……整整三天,我想了你三天?!?/br> 沒有關緊的窗戶被夜風吹得窸窸作響。 也有些風漏了進來。 亭邈主動縮得更緊了些,兩手攀著傅英的肩膀,心因為他的話,狠狠揪成亂麻:“對不起,傅老師對不起,我不該離開你,我以后每天都黏著你……” 低低嗚嗚的哭腔讓傅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把亭邈往上拉了拉,下巴擱在他的頸窩。 在亭邈看不見的地方,他赤紅著眼睛,整張滄桑的臉扭曲地皺起一起,卻是懶洋洋笑了:“好,就這樣,就這樣?!?/br> 不準走。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準。 亭邈聽著傅英的聲音,心臟突突地疼,安撫他的情緒,不斷在他耳邊軟聲說話。 慢慢的,他情緒似乎已經冷靜了。 亭邈稍稍松氣,但仍然伏在傅英懷里,腰間是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攬著自己。 興許是眼下的情形讓亭邈心情平靜,不多時,他睡意就起了。 睡得混沌時,他突然聽到傅英的聲音。 “阿邈,你知道當年想讓我死的人,是誰嗎?” 亭邈赫然從夢里驚醒。 他睜大眼睛,一抬眸,發現傅英還沉沉地盯著他,而腰間桎梏著他的手越來越緊,力道越來越重。 亭邈低低問:“傅老師,是誰?” 他記得傅老師說的這個人,四年前在酒店被救下后,傅老師喝醉了酒,在他耳邊說過,那時說的是什么來著。 亭邈蹙著眉,細細回憶那年的事。 很快,記性好的他就想起來了。 傅老師說:“很久前,我也被一個人逼著去死?!?/br> 亭邈渾身一震。 他緊張地睜大眼睛。 這樣的角度,能看到傅老師輪廓硬朗的下巴,和微微凸起的喉結。 他半撐起身子,像安撫似的,湊上去,在傅英的下巴上又舔又咬。 動作很輕很輕,濡濕的唇瓣摩挲著那里,甚至還悄無聲息碰了下傅英蒼白的嘴唇。 傅英眼神微暗。 摟著亭邈腰的手卻在慢慢地往上移動。 很快,粗糲的手掌覆在亭邈的后頸。 亭邈還在親他的下巴,除了輕輕吸吮,還胡亂地舔,攪得他心念顫動。下一秒,他加重手里的力道,覆著亭邈的后頸猛地朝自己一帶。 亭邈差點嗑到了他的鼻子。 傅英慵懶地笑了聲,眼神迷亂,嘴唇輕緩地在亭邈臉上移動。 最喜歡的地方還是嘴唇,他舔舔亭邈的唇珠,嗓子眼泄出聲低啞的沉嘆。 “阿邈……”傅英和他唇抵著唇,說:“她是我媽?!?/br> 懷里的人驀地頓住。 傅英收緊了抱他的力道,雙手捧著亭邈的臉,和他四目相對。 傅英認真地說:“我媽,她要我死?!?/br> 亭邈啞然,心沉浸在震驚里。 他呢喃著脫口而出:“為,什么?” 傅英微微一怔。 是啊,為什么? 傅英自嘲一笑,“我是瘋子,我有病,她也是,她想死,所以帶著我一起死……” 亭邈呼吸停滯,垂下眼,輕輕咬著傅英的嘴唇:“別說,傅老師,別說了,我不想知道?!?/br> 一顆冰涼的眼淚從亭邈的眼眶里滾出來,落在傅英的嘴角。 傅英舔了舔那里,很澀。 “傅老師,你不是?!?/br> 亭邈搖搖頭,含淚盯著他:“你不是瘋——” 話還沒落下,亭邈的嘴唇就被傅英堵住。 雙唇相貼,兩人的嘴唇都燙了起來,熱熱的,不想分開。 傅英舔舔他的唇,再一同把他臉上的眼淚舔干凈,指腹摩挲著他的嘴唇,眼神幽暗:“我知道,阿邈,你讓我知道,我不是廢人,不是瘋子……五六歲的時候,她不斷告訴我,我是被遺棄的神經病,是不配享受愛的廢人,她說沒有人會喜歡我,但你會?!?/br> “阿邈,你才是我的神祇啊……” “曾經我不顧爺爺反對進入演藝圈,我熱愛表演,只有它能撫慰我,在戲里揣摩角色,可以忘記所有煩惱。三年前,傅淮讓我身陷車禍,成為殘疾,我以為我再無法表演,無法在戲劇里忘我?!?/br> “可我遇到了你,阿邈?!?/br> 相視的眼眸緊緊糾纏在一起。 冰冷的空氣里,碰撞出guntang的火苗。 傅英突然拉近亭邈,低而嘶啞地在他耳邊說: “我熱愛你?!?/br> 我熱愛表演,和你。 我心陷囹圄,可熱愛,足矣把我一次兩次的解救。 他低啞的嗓音傳進亭邈的耳朵里,沉沉悶悶,可亭邈的心臟都要從胸腔跳出來了。 “傅老師?!蓖ゅ阄亲?。 他眼睛泛酸,說:“謝謝你愿意告訴我?!?/br> 那些糾纏傅老師的往事,他希望從今天開始,全部被自己趕走。 最后,傅英在他耳邊細細將過往告知。 深夜,充滿刺鼻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分不清誰的心跳聲,在急亂地跳動,仿佛在宣告著什么。 執拗也熱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