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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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后,學校便開始上課了,符黛每日叁點一線,都快忘了即將到來的六月——既是畢業,也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 符黛覺得日子過得真快,可對于蔣楚風來說,卻是掰著手指頭一天一天數。 轉眼,草長鶯飛,夏木蔭蔭。 符黛的畢業禮如期迎來,看著同學和老師合影,符黛不免有些離校的感慨,也因溫倩沒法畢業而遺憾。 蔣楚風卻是滿腦子欣喜,來接符黛的時候就抓著她的手不放,興奮異常地跟她說著婚禮事宜。 符黛醞釀出的感性情緒一下子都被他打攪沒了,撅著嘴抽回自己的手,“我才剛離校,你就光顧著想這事!” “能不想么,我可是盼了大半年了?!笔Y楚風又將她的手抓回來,捂在自己的心口上,讓她感受著自己強烈的期望。 “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就這么著急結婚……”符黛有點搞不懂,她看那些年輕的公子哥們,哪個不是貪圖享樂,還說什么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人倒好,迫不及待想往“墳墓”里鉆。 “你也說是大男人了,過了年我都二十九了,再不結等得人老珠黃,你還那么鮮嫩,跟人跑了怎么辦?!笔Y楚風說得煞有介事。 符黛忍不住笑嗔:“油嘴滑舌!” “一會再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的,盡早備好。我跟岳父岳母都商量好了,日子就在新歷的六月二十叁?!?/br> “那不是就一個星期了?”符黛驚了一下,轉而一想也沒別的需要準備的,就是剛畢業就馬不停蹄地結婚,讓她一下子都反應不過來。 蔣楚風瞇眼道:“我其實想明天就結?!彼X得這一個星期比以往的一個月更煎熬,日子越近就越讓人按捺不住。 符黛瞪了他一眼,對他的急色報以深深的鄙視。 籌備了幾乎大半年的婚禮,蔣楚風事無巨細都參與了,連婚紗都改了好幾次,報社的記者也都蠢蠢欲動,計劃著起個大早去蹲點拍攝。 聞名越州的蔣九爺大婚,那可是一個大新聞。 不過蔣楚風對符黛一直護得緊,只讓報紙登了一張兩人結婚的消息便罷,并不打算大肆對外宣傳。 頭天晚上陳玉翻看聘禮單子,也忍不住咋舌:“楚風這是把他們大半個老蔣家都聘了吧?” 符秋生看了也訝異,轉念一想,人家聘禮這么厚重,他們家的嫁妝也不能落了下風,趕緊又往里添了些。 符黛對這些東西都不怎么在意,覺得蔣楚風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蔣楚風的,來來去去還不都是他倆的,能有什么分別。 陳玉聽了她天真的話,雖然沒好氣地數落她不長心眼,卻也欣慰得很,人這輩子能找個掏心掏肺對自己好的人,那不就是一大筆財富。 臨到出嫁頭一晚,當了一段日子甩手掌柜的符黛才開始興奮起來,晚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直到后半夜才勉強合上眼。 清早六點鐘,符家上上下下已經開始鬧出了動靜,陳玉和符月抬著那一壘繁復的大尾巴婚紗進來,催著她起床上妝。 符黛約莫叁點鐘才睡下,這會根本連眼也睜不開,撒嬌耍賴就是抱著被子不撒手,迷迷糊糊任性道:“明天再結吧……” 陳玉笑道:“要等到明天,楚風不得發了瘋?快起來了,一會車子就該來了,你蓬頭垢面哪有新嫁娘的樣子,讓楚風看見了當心不娶你了!” 符黛聽到母親說自己,這才哼哼唧唧地從床上坐起來,捧著臉問:“我有沒有黑眼圈?” 陳玉見她又開始臭美上了,道:“美著呢,趕緊洗臉去!” 負責上妝的人早就在客廳等候,陳玉怕人等得焦急,一直忙著照應。 “讓諸位就等,我家丫頭才剛起?!?/br> “符太太客氣?!北娙四睦锔覍κY九爺未來的太太和丈母娘有微詞,連聲賠笑,心想就是等到明天,蔣九爺不說個不樂意,他們又哪里敢說什么。 因為怕妝花了,符黛只能穿戴好婚紗再上妝?;榧嗠m然漂亮,穿起來卻著實費工夫,陳玉和符月兩個幫忙也出了一頭汗。 “這東西也就看著中用?!标愑窨粗箶[上厚厚的紗,上去拎了一下,“我以為這裙擺就幾十斤重了?!?/br> 符月看著不由驚嘆:“真好看!跟我們以前的鳳冠霞帔真是不同!” 符黛高興地在鏡子前轉圈圈,陳玉拿著頭紗催她:“行了,趕緊出去上妝,回頭有你美的時候!” 符秋生看見符黛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出來,終究有些不適應,小聲跟陳玉嘀咕:“大喜的日子,怎么興個白的?” 陳玉瞥了他一眼,道:“你個老古董不懂了吧?這叫羅曼蒂克!” “羅什么克?” “就是浪漫的意思!”陳玉解釋了一通,又嫌棄地睨了他一眼,“你也不說學學現在的新事物,就只顧著跟那些古董打交道,小心被時代淘汰了!” 符秋生被數落了一頓,搖著頭理解不了他們所說的“新潮”,不過看著閨女出落得亭亭玉立,馬上就成了新嫁娘,心里到底有些感慨:“之前還在跟黛黛開玩笑找個什么樣的女婿呢,這不到一年就被拐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br> 陳玉笑著瞥他一眼,道:“還不是你引狼入室?!?/br> 符秋生想起來蔣楚風當初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瞬就想把符黛藏起來不讓他找著,不過看見符黛開心的樣子,還是把這個好笑的念頭打消了。 八點整,迎親的車隊準時抵達,溫倩和一些班上的女同學也早一步到了,預備著堵這群伴郎團。 蔣楚風一身得體的西裝,看著比平日更加精神奕奕,身后的一眾伴郎也是各有各的風采,力求給他們九哥掙足面子。 伴娘們自是不會讓他輕易進門,集體堵在門口上,讓他站在院中間告白。 伴郎原本還做足準備要往上沖,這下都站在了一邊看熱鬧。 蔣楚風為了娶媳婦,臉都可以不要,還怕這些小打小鬧,當下對著符黛的窗口,放開聲音表白,情話一套接一套,聽得符秋生都老臉一紅,直想出去堵上他的嘴。 符黛坐在床上,聽見他沒臉沒皮的情話,又羞又樂,捂著嘴笑個不停。 伴娘們在門后笑成一片,卻又爭相紅了臉,暗暗羨慕著符黛的好運。 蔣楚風直喊得左鄰右舍都探出了頭,伴娘們才放他進了門。 蔣楚風推門看見坐在床上低頭摳捧花的新娘子,眼里仿若照進一道光,將他心里每個角落都點得透亮。 幻想過千百次的畫面近在咫尺,讓這個游走于黑白之間的男人都有些激動到無法言語,握著門把的手不由緊了緊。 符黛蒙著頭紗,艷若芙蕖的臉轉向門口,看著蔣楚風綻開一朵笑靨,朝他張了張手,流轉的眼波里好似在告訴他——還不快來娶我? 蔣楚風垂首一笑,待要走過去時,被門邊的溫倩伸手一攔,“噯,誠意不夠可接不走我們的寶貝!” 蔣楚風看了眼韓元清,韓元清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迭紅包,闊氣地數著:“來來來,看看夠不夠誠意!反正九哥說了不用給他省錢,盡管要!” 伴娘們齊齊搖頭,直說“俗氣”,韓元清一拍腦門,暗道拿錢解決不了的事情那就難辦了,朝蔣楚風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大喜的日子,蔣楚風也不會駁了誰的面子,攤開雙手悉聽尊便。 溫倩拿了條帕子將蔣楚風的眼睛蒙嚴實了,然后將一眾伴郎趕到一旁面墻站好,不讓他們幫忙,然后讓伴娘依次去跟蔣楚風握手。 “只能維持五秒鐘,不能給對方任何提示,覺得哪個是新娘子就拉哪個,不過要是拉錯了——”溫倩看見符黛緊張的樣子,輕聲一笑,“拉錯了,可也得將錯就錯,所以新郎官可得想好了!” 韓元清心道這群姑娘可真會玩,想幫自己九哥一把,還被兩個伴娘守著,只能面墻興嘆,讓他自求多福。 蔣楚風倒是一派冷靜,半伸著手悠悠哉哉站著。伴娘們一個接一個過來握手,他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好似一開始就知道面前過來的人不是符黛。 溫倩推著符黛過去,符黛甫一握上去,就被蔣楚風倏然收緊,反手一用力就拉到了懷里。 蔣楚風摘掉帕子,看著自己懷里面色紅潤的新娘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符黛為他的敏銳和默契開心不已,身邊好似都能冒出粉紅的泡泡。 溫倩一看這新郎官就要這么抱著人走了,忙笑著喊:“還沒穿鞋子呢!不能走!” 韓元清等人一聽,趕緊開始幫忙找鞋。本著人多力量大,在天花板的夾層里找到了藏著的婚鞋。 蔣楚風單膝跪地,捧著符黛白嫩的兩只腳都有些移不開眼。 符黛被周圍人隱忍的笑意弄得發了窘,抬腳踹了下他的膝蓋。 蔣楚風如夢方醒,將兩只小腳套進了晶瑩漂亮的高跟鞋里,繼而低下頭,在她腳背上落下一個輕吻,數不盡的虔誠與溫柔。 一伙人又是一陣起哄,又笑又鬧,讓符黛忍不住縮起腳尖,連嗔帶怨地看了他一眼,眸底仿若有叁月初綻的桃花,爛漫醉人。 嬉鬧一頓,蔣楚風總算如愿以償地接到了自己的新娘子,坐進車里的一瞬間心才落回了肚子里,抓著符黛的手重重親了一口:“可算把你娶到手了!你都不知道我興奮得一夜沒睡!” 符黛聞言,忍不住笑得瞇起了眼,歪了下頭直言不諱:“我也是!” 蔣楚風當即抱著她哈哈大笑,直呼寶貝。 后面車里跟著的一串伴郎聽到他們九哥這么豪放的笑聲,皆咋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