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
不好意思,停了一天。昨天晚上吃泰國菜,辣得胃疼,吐了兩次,難受了一晚上-_-!!! 小寶睡得香甜,藕節一樣的小手攤在竹墊上。馮京墨離得近,隱約聞到一股奶香,他有些按捺不住,伸出一只手指輕戳小寶的手心。他不敢用力,力度像蝴蝶扇風,可小寶偏察覺了,手指微動,捏住了馮京墨的手指。 說是捏住,其實只是虛搭著而已,可也已經足夠讓馮京墨僵直了身體。他甚至連呼吸都停住了,直到快透不過氣了,才往后蹭了蹭,異常輕緩地吁出一口氣。 這是馮京墨難得流露的天真的模樣,慕白術看著他和小寶,一時竟不知誰更純真?!靶氝€真喜歡你?!彼行┪⑽⒌募刀?,明明是我把你捧到這個世界的。又有說不出的得意,連呱呱墜地的嬰孩都知道這個人的好,愿意與他親近。慕白術忽然想起方才蘇蕙蘭的話,“你上回來,小寶真的盯著你看?” “嗯,”馮京墨撅著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寶,語氣里有無奈,也有委屈,仔細聽,還有幾分心虛?!澳莻€,你讓我托著他的時候,我偷偷擰了一下他的屁|股,他不會記得吧…” 慕白術咬嘴唇,才把將要溢出的笑聲含在嘴里,這個慣會無賴的人,終于也尋到克星了么。他忍不住去逗他,“說不定呢,不是說小孩子在娘胎里都是有記性的,隔著肚皮都能記住爹娘的聲音,何況你直接動手?!?/br> 馮京墨愣怔,眼神都有些直了,喃喃自語,“不會吧?!彪S后,又舒緩下來,“幸好沒用大力。要是這個臭小子真的記仇,大不了以后讓他擰回來就是了?!?/br> 慕白術再也忍不住,他扭頭轉向床尾,臉上笑得促狹。不會的,傻子,騙你的。除了我,誰都不讓擰你的…屁|股。 “阿白,”馮京墨輕聲低語,慕白術一陣心虛,心跳無端亂了幾拍?!靶氶L大了好多。你在宜鎮救的小娃娃,也是長得這么快么?” 馮京墨冷不防提起那個孩子,慕白術怔了一下才想起他的模樣。 “是啊,”他陷在回憶中輕笑,“真是日長夜大呢?!?/br> 他慢慢回憶起那時的場景,“其實,我也才見過他兩三次。一次是他娘身子好了,一家人來看我。他娘比二少奶奶還要兇險,整整養了三個月才能下地,他那時比小寶都快大一圈了。還有一次,就是今年除夕,他們一家來送年貨,順便請我替他取名。那次,我都快抱不動他了?!?/br> 他回想起那次抱孩子,劉大娘一松手,他就覺得沉甸甸地往下墜,嚇得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白毛汗。真是沒用,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你給他取了什么名字?” 慕白術還沉浸在回憶中,沒料到如此一問。什么名字?啊,慕白術臉倏然紅了。這…怎么好意思講。 “嗯?” 偏馮京墨沒聽到回答,從鼻子里黏黏糊糊地催促了一聲。這一聲彎彎繞繞地直鉆進慕白術的心窩子里,總是拿這人沒辦法。 “念灃?!?/br> 慕白術輕嘆一口氣,罷了,自己做的事,還怕什么羞。 “叫念灃?!?/br> 馮京墨扭過頭,去看慕白術。他坐在腳踏上,要仰頭才能看到慕白術。慕白術的臉上云霞蒸騰,赧紅掩面,他羞愧,便垂下眼簾,卻偏偏同馮京墨的視線撞在一處。他想躲開,可偏偏情絲纏繞,挪不動半分。 “我的阿白真厲害?!彼麄儬恐氖謴姆讲砰_始便沒有分開過,如今馮京墨更是用了幾分力氣,火熱的掌心貼著慕白術的手背,像是要融皮沸血一般?!爱敵跷医o阿白取字,如今,阿白已經能替人取名了?!?/br> 他眉眼間盡是驕傲,像是得了世上最了不得的寶物。慕白術整個人都沸騰起來了,他因為我驕傲,他在為我驕傲。他說,我的阿白真厲害,我的阿白… 馮京墨又仰起幾分,眼中的水光更甚,像是砸碎的星光落在其中,慕白術不敢再看,只好再垂頭,可視線便落在馮京墨的唇上。他的嘴唇薄,顏色蘊不住,總是淺淺的粉,是涼薄的顏色,可慕白術竟從中嘗出幾分索吻的滋味。 真是瘋了,明明是自己心中有鬼,還冤枉旁人??稍┒荚┝?,總不好白冤枉人吧,慕白術自暴自棄地想。 手中忽而一動,馮京墨輕翻手掌,兩人的手心貼合,靈巧的手指便無師自通地尋隙而入,十指交纏,嚴絲合縫。 慕白術心中情意再也抑制不住,他俯下身,馮京墨便也從善如流地仰起脖子,將喉頸拉出最好看的弧度。 雙唇相逢,心如鹿跳。亂點桃蹊,輕翻柳陌。 兩人的腦中同時倏忽閃過一闕詞。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也都因這闕詞,紅了耳尖,亂了心緒。 殊不知,相連的人,也是這般的心思。只那唇兒,卻是輕易分不開了。 藕荷紗帳下,是人間最溫柔的一隅,他們在這靜謐的空間里,仿佛天地間只剩了他們二人。他們輕攏慢拈,他們相濡以沫,他們輕緩地,綿長地,悠遠地,將□□渲染開來,春色無邊。 回字的格窗,煙綠的細紗,將這對纏綿的人兒勾畫地仿仿佛佛。似模糊,卻比清晰更濃情,更蜜意。 好一副逐吹香微動,含煙色漸濃的畫兒。 “好一副逐吹香微動,含煙色漸濃的畫兒?!备翊巴?,日影間,夏風里,怨恨中,齊羽儀盯著紗窗映照的兩人,咬碎了銀牙。 “馮玉顥,你為什么喜歡男人,你!怎么能喜歡男人!” 風起,落紅凌亂。 午間的席一直到下午快三點才散,該走的都走了,留下的只有一些親朋至友。大家被請到偏廳里用茶,齊解源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回頭去看馮京墨。 “還是小四子孝敬我的茶好,可惜就那么一點兒,再要就沒有了?!?/br> 馮京墨笑回,“今年是真沒法子了,明年吧,明年應該能多得一些,回頭我再孝敬吧?!?/br> 其他人不知道的,便問是什么好茶,竟能引得護軍使大人如此掛懷。馮京墨便將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典故一一講來,竟惹得眾人心癢難耐,一定逼著他明年得了新茶得記得勻他們一些。 正巧蘇蕙蘭來尋慕白術,因都是近親,便沒有避,門口的丫頭回了一聲便掀了簾子。小寶已經睡醒了,被蘇蕙蘭抱在手里吃手指。齊解源把這個孫子當心頭rou,恨不得時時抱在手心里,一見便伸出手。小寶也像是知道爺爺寵他,乖乖靠過去,把齊解源樂得合不攏嘴。 “過來有事?”齊解源問,蘇蕙蘭特地過來,肯定是有事。 “是,”蘇蕙蘭斂衽回答,“有些女眷聽說十洲先生醫術高明,都想見見,讓我來請呢?!?/br> 齊解源頷首,這件事他心里有些數,今天客人里有幾家家里有懷孕的太太少奶奶,已經同他打聽了,想請十洲做家庭醫生。蘇蕙蘭來請,肯定是太太奶奶們想見見真人。 這件事,他是十分愿意的,這些人都是有權有勢的,賣個小情誼,結個大善緣,沒有比這再好的買賣了。 “那你請十洲先生去吧,小心照顧?!饼R解源囑咐蘇蕙蘭。 “是?!碧K蕙蘭答應了,想抱回小寶。齊解源卻不舍得,讓他們先去,一會兒完事了再來帶小寶。 慕白術沒想到蘇蕙蘭是來找他的,不好推辭。又加上這邊還有馮京墨的爹,他總覺得心虛,倒是愿意躲開,便干脆地起來,同蘇蕙蘭走了。 “對了,”齊解源突然又想起來,叫住蘇蕙蘭,“內眷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蘇蕙蘭笑回,“水榭那里開了三桌,如今都在哪兒打麻雀呢?!?/br> 人一走,齊解源全心全意逗弄起小寶,其他人都跟著湊趣。因問,小少爺大名還沒取吧,可得好好思量。 齊解源卻道,“這倒不急,還有個更急的事?!?/br> 眾人便問為何?齊解源先看看馮紹寧,又看看馮京墨,最后又回到小寶身上。有腦子活絡的,這就看出了齊解源的意思,便笑問。 “可是要親上加親的主意?” 齊解源一聽,哈哈大笑,也不含糊。 “就是此意。我和老二情同手足,羽儀和小四又是青梅竹馬,何不親上加親?” 他和馮紹寧都是大老粗,但馮紹寧一心慕文,閑暇時間也學人看書寫字,日積月累竟然真的有了幾分儒雅之風。當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里還是匪氣十足,比如拿鞭子抽馮京墨的時候。但平日里裝腔拿勢的時候,還真有幾分唬人。 齊解源看著眼熱,也讓人教一些成語俗話,好顯得肚中有些墨水。今日他被那人親上加親一句提醒,一句話中帶了三個成語,正兀自得意。誰知,其他人聽了,竟都掩面而笑。齊羽儀一口茶差點嗆進肺里,帶著咳說他,“爹,你別亂說話?!?/br> 齊解源看這樣的情形,猜到他可能用錯成語了,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都知道他是大老粗。他干脆也不附庸風雅了,大手一揮,直接問馮紹寧。 “讓小寶認小四做干爹吧,找一天辦個酒,如何?” 馮京墨一猜他就要說這個,中國人好像對結婚生子特別上心,老一輩都喜歡玩兒女親家這一套。他和齊羽儀相差兩歲多,他娘懷他的時候,齊羽儀正是嗷嗷待哺的年歲。聽說,那時,兩家邊說好,若他娘生的是丫頭,便結個兒女親家。 誰知道,千盼萬盼,生了個帶把兒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他們當兄弟養。但幾個太太還不死心,過幾年,他娘和五太太先后有喜,兒女親家的念頭又被燃起來了??墒朗码y料,這回,變成了兩個丫頭。 這回總該死心了吧,可太太們哪是這么容易打發的,主意又打到兒女身上,說以后小二和小四有了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定要結親。 難怪中國人喜歡生養,馮京墨暗笑,這便是所謂的生生不息,薪火相傳吧。只要有后人,便還有希望。 可惜,這回又要不如意了,子鴻已經有子,他婚事連八字都沒一撇。估計齊解源也是想到這一層,干脆放棄了兒女親家的念頭,直接認干爹了。 他倒是愿意的,當年他們半大的時候,不知從哪里聽說了那些故事。晚上,在被窩里,兩個半大小子,沒羞沒臊地為誰生兒子誰生女兒爭了半天。 記得兩個人都想生兒子,最后誰贏了來著?馮京墨正待細想,卻又覺得自己好笑。橫豎子鴻已經生了兒子,而自己…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以后會遇到慕白術,還信誓旦旦地說,你等著,一定是我兒子娶你閨女。 果真,世事難料。 那就干爹吧,況且小寶有一半算是他接生的,也是緣分。他笑殷殷地去看他爹,只見馮紹寧也帶著笑,睨了他一眼,嘴里卻斬釘截鐵地吐出三個字。 ”他不配?!?/br> ※※※※※※※※※※※※※※※※※※※※ 歡迎閱讀,希望喜歡,謝謝 喜歡賞十洲請大家收藏:()賞十洲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