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灰
昨天追了一個通宵的劇,所以沒能更文,實在不好意思。 btw,沉默的真相實在是太好看了,哭得我稀里嘩啦的,現在眼皮還是腫的。 “哪里是半個旅,半個團而已?!瘪T京墨還沒說話,齊羽儀先開口了。 白喜山臉色一變,皮笑rou不笑地轉向齊羽儀。 “二少,我知道你同四少情同手足??纱耸路峭话?,不好瞎說?!?/br> 齊羽儀朝他一笑,點點頭。 “這是自然的?!彼练€地說道,“混成旅5旅下攜三個團。在常州界兵分兩路,我領著兩個團借道無錫攻打湖州,馮參謀帶一個團借道蘇州攻打嘉興。這都是有記錄可查的,我不敢瞎說?!?/br> “那也是折了一整個團。我們正面戰場都沒打成這樣,小小一個嘉興,耗掉我們一個團的兵力。整整一個團啊,這筆帳怎么算?” “半個團,”齊羽儀又強調了一次。 “哦?”白喜山故意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馮參謀在嘉興打成了光桿司令,只剩一個貼身的副官,這大家都知道。敢問二少,剩下的半個團,去哪里了?” 齊羽儀沒有回答,反而轉回來問他,“我也有一事要請教白師長。敢問師長,此次江浙一戰,打贏的關鍵是什么?” 白喜山愣了一下,隨后馬上回答,“自然是督軍指揮有方?!?/br> 齊羽儀似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回答,怔住了。馮京墨則是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齊羽儀翻開眼皮子瞪了他一下,看他把笑憋回去了,才清清嗓子接著說。 “督軍一向指揮有方,”馮京墨又沒憋住笑,不過這次沒等齊羽儀瞪他,自己收住了。 “從戰事伊始,整整半月,戰線一直膠著,宜興急調安徽第5混成旅才勉強攔住浙軍。安亭,嘉定,羅店,瀏河我軍都沒有占到半分便宜?!?/br> “直到18日,閩贛聯軍占領了仙霞嶺,之后進占衢州,從側后殺入浙江,盧世安腹背受敵,這才棄浙保滬,我軍方能趁勢占領嘉興,長興等地。隨后一鼓作氣,拿下上海。我說閩孫加入戰局,是此戰的轉折點,師長不反對吧?!?/br> 白喜山不明白齊羽儀為何突然提這事,但他說的句句屬實,他只能點頭。 “可打從一開始,閩孫就是抱著坐收漁人之利的心思的,他打的是等我們雙方兩敗俱傷時再動手的主意,為何還在難分難解之時,突然出手相助?” 房間里所有人的視線都粘在齊羽儀的身上,這個疑早就盤旋在每個人的心頭,打仗的時候顧不上,都計劃著打完仗好好打聽一番。如今聽齊羽儀這話的意思,他似乎已經知道了,都打起精神聽起來。 “因為浙江第二師炮兵團長張國巍貢獻了浙閩險要仙霞嶺的浙軍布防圖?!?/br> 一石激起千層浪。此話一出,所有人的心頭同時盤旋上四個字,原來如此。這一來,為何閩孫突然出兵,為何閩贛聯軍如有神助,勢如破竹,這些都能說通了。只是,張國巍為何會反,布防圖又是如何送到閩孫手上的。 白喜山看著齊羽儀胸有成竹的樣子,又去看馮京墨,馮京墨一臉的波瀾不驚,似乎并不吃驚。他突然冒出一滴冷汗,也許,他選錯時機了。 “張國巍,曾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留學?!?/br> 一切都通了,雖然齊羽儀還沒說完,通向終點的路已經在每個人的面前鋪開了,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在日本的時候,就同玉顥交好?;貋砗?,也沒斷了聯系。早前,玉顥去找他喝酒之時,他便抱怨過盧世安為了安插自己的親信,借故革去他測量局長的兼職,言辭之間,頗多嫌隙。玉顥早就留了心,部隊攻下嘉興之后,他便派喜順帶走兩個營的兵力,只留一個營駐守。喜順帶著他的親筆信去找張國巍,成功讓他獻出布防圖。又橫闖過整個浙江,見到閩孫,用布防圖做籌碼,才讓他決定發兵?!?/br> 齊羽儀說話一向不急不緩,如今,明明說著驚心動魄的事,卻依舊不溫不火的。馮京墨則靠在墻上,手指頭藏在背后扣著墻皮,似乎一切與他無關。 “所以,嚴格來說,不是半個團,是一個營。玉顥用一個營,換來了閩贛聯軍。這一個營的損失是實實在在的,白師長,”齊羽儀指指馮京墨,“這一項,連帶著他私自離隊,怎么處罰,一塊兒算吧?!?/br> 白喜山驟然被叫到名字,知道齊解源和馮紹寧是指靠不上的,他先去看陳澤元,陳澤元從馮京墨進門起,便一言未發。如今更是緊抿著嘴,白喜山在心里暗罵一句,又去找魏朝山,哪里魏朝山從方才起便一直站在他身后,他又不好轉身去找他。 幸好還有一個楊世庚,他才看過去,楊世庚便朝他笑笑。隨后,楊世庚哈哈一笑,走過去用力拍了一下馮京墨的肩膀。 “我說什么來著,長江后浪推前浪?,F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我算是服了。我粗人一個,不瞞你們說,從前還老說,留洋有什么用,學一口破鳥語。如今是打臉了,哈哈哈哈?!彼洲D向齊解源,“督軍,馮師長,你們知道我最羨慕你們什么嗎?就是這兩位公子,我家那幾個小兔崽子要是能有一半,我半夜做夢都要笑醒?!?/br> 他這么一說,馮紹寧一直板著的臉終于也化開了,一屋子的人都跟著笑起來。齊解源大手一揮,讓大家都坐。 看來戲瞧完了,魏朝山走到最下手的沙發上坐下,從褲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門。 “這回馮參謀可是立了大功了,督軍一定要大賞才行?!彼贿呎f,一邊掏出火柴,還沒劃著,就聽見兩聲咳嗽。他手一抖,剛冒出來的火星子,噗呲一下滅了。他識相地扔了手里的火柴,又把煙收回兜里,這才感覺到兩股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挪走了。 “賞什么賞,功不抵過?!瘪T紹寧收回視線,“讓你坐了嗎?站好!” 馮京墨屁股還沒沾上沙發,被他老頭子一嚇,啪的一下戰得筆直。 “這么大的事,擅作主張,長本事了你啊。我看你就是欠教訓?!?/br>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瘪T京墨梗著脖子犟嘴。 “將個屁,你是將了嗎?等你當上將了,再來跟老子橫?!?/br> “二叔,你消消氣?!饼R羽儀也蹭著站過來,“他同我商量了,是我同意的。我們怕來回傳遞消息誤事,又怕人多耳雜壞了事,這才大著膽子先斬后奏的。您要罰就連我一起罰吧?!?/br> “本來就有你,你以為你逃得掉?”這回輪到齊解源拍桌子了,“什么二叔,誰是你二叔?從方才開始就是,小四小四的,你當這里是你家后院吶。一個個的,膽大包天。都給我滾回去反省,沒我的話不許出來?!?/br> “是?!饼R羽儀和馮京墨同時立正,兩個人俱是身姿挺拔,站在一起,還怪好看的。齊羽儀又想起一個事,試探著問,“那晚上的飯店?” “吃個屁,氣都被你們氣飽了。還不給我滾!”齊解源一瞪眼,兩個小兔崽子一溜煙兒跑了。 馮京墨一走,魏朝山又把煙掏出來了,這回沒人咳嗽了。他美美地吸上幾口,火星一點點靠近他的手指。今兒這戲看得爽,先看小哥倆演,再看老哥倆演??磥?,即便是地頭蛇,強龍的便宜也不好占吶。 罵歸罵,飯還是要吃的,就是晚了幾天。北京政府的任命下來了,閩孫為閩浙巡閱使兼浙江督辦,齊解源為江蘇督軍兼淞滬護軍使。江浙之戰,塵埃落定,上海,終于落入直系之手。 齊解源在國際飯店定了包廂,慶功,兼為閩孫送行。上海局勢漸穩,他即日便要率他的閩贛聯軍回閩了。 這一日的酒席是觥籌交錯,賓主盡歡,閩蘇各自達到了目的,親切地如同一家人。尤其是馮京墨,孫承芳似乎對他特別青眼有加,說他少年英雄,有勇有謀,與他連飲三杯不算,還說以后要是去福建,一定要提前知會他,他一定要好好盡地主之誼。 馮京墨端著酒杯一陣搖頭,都以為他要推辭,誰知道他卻說。光是福建可不行,如今浙江也是閩孫的地盤了,往后他去浙江浪,就指著閩孫的名號。 馮紹寧抬手便要揍他,孫承芳卻哈哈大笑,不僅護著他不讓揍,反而讓副官拿了個佛牌過來塞給馮京墨,同他說,往后浙閩兩地,遇到麻煩就亮這個佛牌。 馮京墨知道他信佛,接過來粗一看,倒是普普通通的尋常佛牌,但是仔細看,便看出了門道,佛牌上有幾道刻痕特別深,沉在下頭,隱隱拼出了一個孫字。他立刻猜出這是孫承芳的信物,連忙仔細地收好,恭恭敬敬地鞠躬道謝。 這場賓主盡歡之中,只有一人不怎么歡,那便是白喜山。他挑了錯的時機,做了錯的事,把人得罪了個透,如今,便只好夾緊尾巴做人。今晚,白晴也來了,他拿白晴做籍口,試探著沒去坐齊解源那一桌。并沒有人來請他過去,他反倒有了石頭落地的感覺。 只是,拼死拼活打贏的仗,本應論功行賞的時刻,他卻栽了一頭,心里多少還是有氣的。再看馮京墨在孫承芳那里如魚得水,便有些看不下去,他將手里的酒杯一推,離席而去。 這種時刻,拂袖而去他是不敢的,在包廂外的樓廊里舒了一會兒氣,還是去了衛生間。他將軍帽放在洗手臺上,開水沖了把臉。沁涼的水柱沖到手中,又被潑到臉上,帶走了些許燥熱。嘩嘩的流水聲遮掩了雜音,反而讓腳步聲愈發明顯。 白喜山沒有在意,這樣的地方他不擔心,會出什么事。他繼續手上的動作搓了兩把臉,才抬起頭,一塊疊得四四方方的擦手巾被遞過來。他瞟了一眼鏡子,是馮京墨。 白喜山接過擦手巾,慢悠悠地擦干凈手,才隨意地扔到洗手臺上。他抓起軍帽,對著鏡子戴好。 “馮參謀是有事指教?”他對著鏡子說。 馮京墨走到他的旁邊,也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指教談不上,有件事一直想不通,找白師長聊聊?!?/br> 白喜山一聲冷哼,收回鏡中的視線,轉身便走,似乎連搭理一下馮京墨的心情都欠奉。 馮京墨也不以為忤,依舊仔仔細細地洗干凈手,還學著白喜山的樣子洗了臉。又沒喝幾杯,哪里就要洗臉了,馮京墨勾起嘴角,他喝得才多呢,是真的要洗把臉。 鏡中的人臉有些發紅,他左右看了一下,拉了一下衣擺,走出衛生間。 “四少?!?/br> 馮京墨停住,他有些微熏,沒聽出是誰,可能穿著軍裝在這兒的女人還有誰呢。 “三小姐?!?/br> 白晴站的位置在走廊入口,背對著他,正巧把他堵在死路里似的。聽見他叫也沒有回頭,好像是在監視外頭的情況一樣。馮京墨偷偷想,這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衛戍部隊出身的習慣。 “家父有些喝多了,四少多擔待?!卑浊缯f。 “沒有的事,”馮京墨走到白晴身后,背靠在墻上,一手環著腰,一手張開按著太陽xue,聲音被攏在手掌心里,有些悶。 “有些話,本來是想講給白師長聽的,師長不愿意聽,不知三小姐可愿意聽聽?!?/br> 白晴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她記得今日大家喝的是同樣的酒,怎得馮京墨身上傳來的味道與旁人都不同。她習慣性地左右掃了一遍,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胡進寶一事,我與三小姐已有默契。為何偏偏在我回來那日有人捅給師長,還故意不將情況說清,以致師長突然發難?!?/br> “不是三小姐下令報告,那又是誰假傳圣旨?” ※※※※※※※※※※※※※※※※※※※※ 歡迎閱讀,希望喜歡,謝謝 喜歡賞十洲請大家收藏:()賞十洲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